这哪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、迷倒无数江湖女子的卫五公子?分明是河东狮威吓下的一只绵羊。霍展白在一旁只看得好笑,却不敢开口。
“这个东西,应该是你们教中至宝吧?”她扶着他坐倒在地,将一物放入他怀里,轻轻说着,神态从容,完全不似一个身中绝毒的人,“你拿好了。有了这个,日后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了,再也不用受制于人……”
手拍落的瞬间,“咔啦啦”一声响,仿佛有什么机关被打开了,整个大殿都震了一震!。
“不!”妙风大惊之下立刻一掌斜斜引出,想一把将薛紫夜带开。。
“宫里已然天翻地覆,而这个平日里就神出鬼没的五明子,此刻却竟然在这里置身事外。!”
原来,即便是生命里最深切的感情,也终究抵不过时间。。
她醒转,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,张了张口,想劝说那个人不要白费力,然而毒性侵蚀得她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。仿佛觉察到怀里的人醒转,马背上的男子霍然低下头望着她,急切地说:“薛谷主,你好一些了吗?”!
那一道伤口位于头颅左侧,深可见骨,血染红了一头长发。
他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,将左手放到她手心,立刻放心大胆地昏了过去。
“谷主已前往大光明宫。霜红。”。
大殿里是触目惊心的红色,到处绘着火焰的纹章,仿佛火的海洋。无数风幔飘转,幔角的玉铃铮然作响——而在这个火之殿堂的最高处,高冠的老人斜斜靠着玉座,仿佛有些百无聊赖,伸出金杖去逗弄着系在座下的獒犬。。
“卫风行抱着孩子唯唯诺诺,不敢分解一句。!
而天山派首徒霍七公子的声望,在江湖中也同时达到了顶峰。。
旋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。
““看得见影子了吗?”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,问。!
霍展白带着众人,跟随着徐重华飞掠。然而一路上,他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徐重华——他已然换左手握剑,斑白的鬓发在眼前飞舞。八年后,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已然苍老。然而心性,还是和八年前一样吗?!
在他说出第三个“滚”字之前,簌簌一声响,一滴泪水落在了他脸上,炽热而湿润。那一瞬间,所有骄傲和自卑的面具都被烫穿。
“霍展白垂头沉默。!
“听话。一觉睡醒,什么事都不会有了,”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,喃喃说着,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,“什么事都不会有了……”。
““呵……”瞳握着酒杯,醉薰薰地笑了,“是啊,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。不过……”他忽然斜了霍展白,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,“你也好不了多少。中原人奸诈,心机更多更深――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。”。
“知道。”黑夜里,那双妖诡的眼睛霍然焕发出光来,“各取所需,早点完事!”。
瞳术!所有人都一惊,这个大光明宫首屈一指的杀手,终于动用了绝技!!
她叹息了一声:看来,令他一直以来如此痛苦的,依然还是那个女人。。
““啊——”教王全身一震,陡然爆发出痛极的叫声。。
里面有一条细细的蛇探出头来,吞吐着红色的信子。。
“出来的时候,感觉风很郁热,简直让人无法呼吸。!
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。。
“是不是大光明宫的人?”廖青染咬牙,拿出了霜红传信的那方手帕。。
“他多么希望自己还是八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,执著而不顾一切;他也曾相信自己终其一生都会保持这种无望而炽烈的爱——然而,所有的一切,终究在岁月里渐渐消逝。奇怪的是,他并不为这种消逝感到难过,也不为自己的放弃感到羞愧。。
如今,又是一年江南雪。……
“你怎么可以这样!”她厉声尖叫起来,“他不过是个普通车夫!你这个疯子!”
她把刀扔到弟弟面前,厉叱:“雅弥,拿起来!”
那一场厮杀,转眼便成了屠戮。。
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。
“那一夜……那血腥屠戮的一夜,自己在奔跑着,追逐那两个人,双手上染满了鲜血。。
“这个女人……这个女人……到底为了什么要这样?。
“在嫁入徐家的时候,一直在等你来阻拦我带我走……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?!
“一口血从瞳嘴里喷了出来,夹杂着一颗黑色的药丸。封喉?……”
“在造化神奇的力量之下,年轻的教王跪倒在大雪的苍穹中,对着天空缓缓伸出了双手。。
“咕?”雪鹞仿佛听懂了她的话,用喙子将脚上的那方布巾啄下来,叼了过去。。
所有事情都回到了原有的轨道上,仿佛那个闯入者不曾留下任何痕迹。侍女们不再担心三更半夜又出现骚动,霍展白不用提心吊胆地留意薛紫夜是不是平安,甚至雪鹞也不用每日飞出去巡逻了,而是喝得醉醺醺地倒吊在架子上打摆子。!
“快走啊!”薛紫夜惊呼起来,用尽全力推着妙水姐弟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