宫里已然天翻地覆,而这个平日里就神出鬼没的五明子,此刻却竟然在这里置身事外。
瞳用力抓住薛紫夜的双手,将她按在冰冷的铁笼上,却闭上了眼睛,急促地呼吸,仿佛胸中有无数声音在呼啸,全身都在颤抖。短短的一瞬,无数洪流冲击而来,那种剧痛仿佛能让人死去又活过来。
“不用顾虑,”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,板起了脸,“有我出面,谁还敢说闲话?”。
是谁,能令枯木再逢春?。
““没用。”妙风冷笑:就算是有同伴掩护,可臂上的血定然让他在雪里无所遁形。!”
“薛谷主,”蓝衫女子等待了片刻,终于盈盈开口,“想看手相吗?”。
每一个月,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,白衣长剑,隔着屏风长身而坐,倾身向前,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,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,同样客气地回答着,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!
不过几个月不见,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,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,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。
“啊——”在飞速下坠的瞬间,薛紫夜脱口惊呼,忽然身子却是一轻!
妙风的背上布满了淤伤,颜色暗红,纵横交错,每一条都有一寸宽、一尺许长。虽然没有肿起,然而一摸便知道是极厉害的:虽然表皮不破损,可内腑却已然受伤。。
“嚓!”尖利的喙再度啄入了伤痕累累的肩,试图用剧痛令垂死的人清醒。。
“地面一动,五个影子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,将他们两人围在了中心。!
南宫老阁主站在一旁,惊愕地看着。。
旋薛紫夜唇角微微扬起,傲然回答:“一言为定!”。
“——卫五,是的,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。!
“夏之日,冬之夜,百岁之后,归于其居。!
刚才……刚才是幻觉吗?她、她居然听到了霍展白的声音!
“习惯了不睡觉吗?还是习惯了在别人窗下一站一个通宵?或者是,随时随地准备为保护某个人交出性命?薛紫夜看了他片刻,忽然心里有些难受,叹了口气,披衣走了出去。!
明介,原来真的是你……派人来杀我的吗?。
““廖前辈。”霍展白连忙伸臂撑住门,“是令徒托我传信于您。”。
然而身侧一阵风过,霍展白已经抢先掠了出去,消失在枫林里。。
“我……难道又昏过去了?”四肢百骸的寒意逐步消融,说不出的和煦舒适。薛紫夜睁!
妙风策马在风雪中疾奔,凌厉的风雪吹得他们的长发猎猎飞舞。她安静地伏在他胸口,听到他胸腔里激烈而有力的心跳,神志再度远离,脸上却渐渐露出了安心的微笑。。
““不错,反正已经拿到龙血珠,不值得再和他硬拼。等我们大事完毕,自然有的是时间!”妙火抚掌大笑,忽地正色,“得快点回去了——这一次我们偷偷出来快一个月了,听妙水刚飞书传过来的消息说,教王那老儿前天已经出关,还问起你了!”。
刚刚的梦里,她梦见了自己在不停地奔逃,背后有无数滴血的利刃逼过来……然而,那个牵着她的手的人,却不是雪怀。是谁?她刚刚侧过头看清楚那个人的脸,脚下的冰层却“咔嚓”一声碎裂了。。
“妙风的血溅在了她的衣襟上,楼兰女人全身发出了难以控制的战栗,望着那个用血肉之躯挡住教王必杀一击的同僚,眼里有再也无法掩饰的震撼——不错,那是雅弥!那真的是雅弥,她唯一的弟弟!也只有唯一的亲人,才会在生死关头毫不犹豫地做出如此举动,不惜以自己的性命来交换她的性命。!
“我只要你们一起坐下来喝一杯。”雅弥静静的笑,眼睛却看向了霍展白身后。。
七星海棠的毒在慢慢侵蚀着她的脑部,很快,她就什么都忘记了吧?。
“牢外,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,惊破了两人的对话。。
瞳一惊抬头——沐春风心法被破了?……
短短的刹那,他经历了如此多的颠倒和错乱:恩人变成了仇人,敌手变成了亲人……剧烈的喜怒哀乐怒潮一样一波波汹涌而来。
“小夜姐姐?”回忆忽然和眼前重合了,他抓住了面前人的手,忽然间觉得疲倦和困乏,喃喃道,“都是假的……都是假的……”
“赤,去吧。”他弹了弹那条蛇的脑袋。。
“……”薛紫夜眼里第一次有了震惊的神色,手里的金针颤了一下。。
““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。”他别开了头,冷冷道,“我宁可死。”。
“他对谁都温和有礼,应对得体,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,他只是笑笑,说: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,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,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,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。
“杀过。”妙风微微地笑,没有丝毫掩饰,“而且,很多。”!
“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……”
““生死有命。”薛紫夜对着风雪冷笑,秀丽的眉梢扬起,“医者不自医,自古有之——妙风使,我薛紫夜又岂是贪生怕死受人要挟之辈?起轿!”。
荒原上,血如同烟花一样盛开。。
瞳的眼神微微一动,沉默。沉默中,一道白光闪电般地击来,将她打倒在地。!
妙风在乌里雅苏台的雪野上踉跄奔跑,风从耳畔呼啸而过,感觉有泪在眼角渐渐结冰。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,五岁的他也不曾这样不顾一切地奔跑。转眼间,已经是二十多年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