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
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
“杀气太重的人,连蝴蝶都不会落在他身上。”薛紫夜抬起手,另一只夜光蝶收拢翅膀在她指尖上停了下来,她看着妙风,有些好奇,“你到底杀过人没有?”。
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,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:。
“他就这样站在大雪里,紧紧握着墨魂剑,任大雪落满了一身。一直到旁边的卫风行拍了拍他的肩膀,他才惊觉过来。翻身上马时,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妙风消失的方向。!”
那样宁静坦然的目光,让他心里骤然一震——从来没有人在沥血剑下,还能保持这样的眼神!这样的眼睛……这样的眼睛……记忆里……。
我以明尊的名义发誓,你们两个,绝不能活着离开这座昆仑山!!
在酒坛空了之后,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
晨凫倒在雪地里,迅速而平静地死去,嘴角噙着嘲讽的笑。
“圣火令?!”薛紫夜一眼看到,失声惊呼。。
“抓紧我,”她紧紧地抓住了薛紫夜的肩,制止对方的反抗,声音冷定,“你听着:我一定要把你带过去!”。
“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,刹那间,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!
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。
旋他终于知道,那只扼住他咽喉的命运之手原来从未松开过——是前缘注定。注定了他的空等奔波,注定了她的流离怨恨。。
“他抱着尸体转身,看到这个破败的村落,忽然间眼神深处有一道光亮了一下。!
疾行一日一夜,他也觉得有些饥饿,便撩起帘子准备进入马车拿一些食物。!
薛紫夜猛然震了一下,脱口低呼出来——瞳?妙风说,是瞳指派的这些杀手?!
“薛紫夜侧头看着他,忽然笑了一笑:“有意思。”!
捏着那条半死的小蛇,他怔怔想了半晌,忽然觉得心惊,霍然站起。。
“显然刚才一番激战也让他体力透支,妙风气息甫平,眼神却冰冷:“我收回方才的话:你们七人联手,的确可以拦下我——但,至少要留下一半人的性命。”。
想也不想,他瞬间扣住了她的后颈!。
她匍匐在冰面上,静静凝望着,忽然间心里有无限的疲惫和清醒——雪怀,我知道,你是再也不会醒来的了……在将紫玉簪交给霍展白开始,我就明白了。但是,死者已矣,活着的人,我却不能放手不管。我要离开这里,穿过那一片雪原去往昆仑了……或许不再回来。!
“禀谷主,”旁边的小橙低声禀告,“霜红她还没回来。”。
“然而抬起头,女医者却忽然愣住了——。
廖青染叹息:“不必自责……你已尽力。”。
““咔!”白色的风在大殿里一掠即回,手刀狠狠斩落在瞳的后背上。!
“雅弥。”薛紫夜不知所以,茫然道,“他的本名——你不知道吗?”。
这个妖娆的女子忽然间仿佛变了一个人,发出了恶鬼附身一样的大笑,恶狠狠地扭转着剑柄,搅动着穿胸而出的长剑:“为了这一天,我陪你睡了多少个晚上,受了多少折磨!什么双修,什么欢喜禅——你这个老色魔,去死吧!”。
“原来……自己的身体,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?。
那一瞬间,心中涌起再也难以克制的巨大苦痛,排山倒海而来。他只想大声呼啸,却一个字也吐不出,最终反手一剑击在栏杆上,大片的玉石栏杆应声咔啦咔啦碎裂。……
黑暗里,那些修罗场的杀手们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,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。
“……”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。
“别绕圈子,”薛紫夜冷冷打断了她,直截了当道,“我知道你想杀教王。”。
话音未落,一击重重落到他后脑上将他打晕。。
“那样的语调轻而冷,仿佛一把刀子缓慢地拔出,折射出冷酷的光。深知教王脾性,妙风瞬间一震,重重叩下首去:“教王……求您饶恕她!”。
““不用顾虑,”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,板起了脸,“有我出面,谁还敢说闲话?”。
仿佛被击中了要害。瞳不再回答,颓然坐倒,眼神里流露出某种无力和恐惧。脑海里一切都在逐步地淡去,那种诅咒一样的剧毒正在一分一分侵蚀他的神志,将他所有的记忆都消除干净——比如昔日在修罗场的种种,比如多年来纵横西域刺杀的经历。!
“血红色的剑从背后刺穿了座背,从教王胸口冒了出来,将他钉在高高的玉座上!……”
“雪不停地下。她睁开眼睛凝望着灰白色的天空那些雪一片一片精灵般地飞舞,慢慢变大、变大……掉落到她的睫毛上,冰冷而俏皮。。
“薛谷主?”他再一次低声唤,然而雪地上那个人一动不动,已然没有生的气息。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冻结,眼里神色转瞬换了千百种,身子微微颤抖。再不出手,便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了……然而即便是他此刻分心去救薛紫夜,也难免不被立时格杀剑下,这一来就是一个活不了!。
是她?是她乘机对自己下了手?!!
“饿吗?”妙风依然是微笑着,递过一包东西——布巾里包着的是备在马车里的橘红软糕。在这样风雪交加的天气中,接到手里,居然犹自热气腾腾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