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夜的急奔后,他们已然穿过了克孜勒荒原,前方的雪地里渐渐显露出了车辙和人行走过的迹象——他知道,再往前走去便能到达乌里雅苏台,在那里可以找到歇脚的地方,也可以找到喂马的草料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她继续轻轻问。
“柳非非柳姑娘。”他倦极,只是拿出一个香囊晃了晃。。
——必须要立刻下山去和妙火会合,否则……。
““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”雅弥看着他,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。!”
“妙风已去往药师谷。”。
“明介……我一定,不会再让你待在黑暗里。”!
所有的剑,都在刺破他衣衫时顿住。
锦衣青年也是被他吓了一跳,急切间抓起银烛台挡在面前,长长吐了口气:“我听虫娘说你昨夜到了扬州,投宿在这里,今天就一早过来看看——老七你发什么疯啊!”
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拔剑的,在满室的惊呼中,那柄青锋已指到她的咽喉上。。
“好啊。”她却是狡黠地一笑,抓住了他的手臂往里拖,仿佛诡计得逞,“不过,你也得进来。”。
“难道……是他?!
“病人只得一个。”妙风微笑躬身,脸上似是戴着一个无形的面具,“但在下生怕谷主不肯答应救治,或是被别人得了,妨碍到谷主替在下看诊,所以干脆多收了几枚——反正也是顺手。”。
旋冰下那张脸在对着他微笑,宁静而温和,带着一种让他从骨髓里透出的奇异熟稔——在无意中与其正面相对的刹那,瞳感觉心里猛然震了一下,有压制不住的感情汹涌而出。。
““一个男丁人头换一百两银子,妇孺老幼每人五十两,你忘记了吗?”!
鼎剑阁几位名剑相顾失色——八骏联手伏击,却都送命于此,那人武功之高简直匪夷所思!!
“是的,我还活着。”黑夜里那双眼睛微笑起来了,即使没有用上瞳术也令人目眩,那个叛乱者在黑暗里俯下身,捏住了回鹘公主的下颌,“你很意外?”
“霍展白张口结舌地看着她,嘴角动了动,仿佛想说什么,眼皮终于不可抗拒地沉沉闭合。!
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人抱着一具尸体在雪原里狂奔的模样——。
“瞳一惊抬头——沐春风心法被破了?。
“是是。”卫风行也不生气,只是抱着阿宝连连点头。。
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!
“唉……”他叹了口气——幸亏药师谷里此刻没有别的江湖人士,否则如果这一幕被人看到,只怕他和薛紫夜都会有麻烦。。
“那一些惨叫呼喊,似乎完全进不了他心头半分。。
“不!”妙风大惊之下立刻一掌斜斜引出,想一把将薛紫夜带开。。
““我知道你的心事,你是怕当了阁主后再照顾秋夫人,会被江湖人议论吧?”似乎明白他的忧虑,南宫老阁主开口,“其实你们的事我早已知道,但当年的情况……唉。如今徐重华也算是伏诛了,不如我来做个大媒,把这段多年情债了结了吧!”!
——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、也不会再有的温暖。。
“你?”他转头看着她,迟疑着,“你是医生?”。
““饿吗?”妙风依然是微笑着,递过一包东西——布巾里包着的是备在马车里的橘红软糕。在这样风雪交加的天气中,接到手里,居然犹自热气腾腾。。
多么可笑的事情――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,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!……
谁也没有想到,乌里雅苏台雪原上与鼎剑阁七剑的那一站,就是他一生的终结篇章——昆仑大光明宫五明子里的妙风使,就在这一日起,从武林永远消失了踪迹。
而每个月的十五,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
然而,那么多年来,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。
薛紫夜眉梢一挑,哼了一声,没有回答。。
““滚!”终于,他无法忍受那双眼睛的注视,“我不是明介!”。
“那是先摧毁人的心脑,再摧毁人身体的毒——而且,至今完全没有解药!。
无数的往事如同眼前纷飞的乱雪一样,一片一片地浮现:雪怀、明介、雅弥姐弟、青染师傅、宁麽麽和谷里的姐妹们……那些爱过她也被她所爱的人们。!
“他把魔宫教王的玉座留给瞳,瞳则帮他扫清所有其余七剑,登上鼎剑阁主的位置,而所有的同僚,特别是鼎剑阁的其余七剑,自然都是这条路上迟早要除去的绊脚石。如今机会难得,干脆趁机一举扫除!……”
“南宫老阁主是他的恩人,多年来一直照顾提携有加,作为一个具有相应能力的后辈,他实在是不应该也不忍心拒绝一个老人这样的请求。然而……。
她……是怎样击破了那个心如止水的妙风?。
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!
“带我出去看看。”她吩咐,示意一旁的小橙取过猞猁裘披上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