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再去确认对手的死亡，只是勉力转过身，朝着某一个方向踉跄跋涉前进。

    “六弟！”卫风行认出了那是徐重华，连忙冲过去接住。

    向北、向北、向北……狂风不断卷来，眼前的天地一片空白，一望无际——那样的苍白而荒凉，仿佛他二十多年来的人生。他找不到通往乌里雅苏台的路，几度跌倒又踉跄站起。尽管如此，他却始终不敢移开抵在她后心上的手，不敢让输入的内息有片刻的中断。。

    他怔住，手僵在了她的后颈上，身边的沥血剑已然拔出半尺。。

    “妙水在玉座下远处冷冷观望，看着她拈起金针，扎入教王背部穴道，手下意识地在袖中握紧——终于是，要来临了！！”

    “只怕七公子付不起，还不是以身抵债？”绿儿掩嘴一笑，却不敢怠慢，开始在雪地上仔细搜索。。

    这个妙水，虽然只在桥上见过一面，却印象深刻。她身上有一种奇特的靡靡气息，散发着甜香，妖媚入骨——她一眼看去便心里明白，这个女人，多半是修习过媚术。！

    他，是一名双面间谍？！

    “老五？！”

    “怎么？”瞳抬眼，眼神凌厉。。

    “医生！”然而不等他说完，领口便被狠狠勒住，“快说，这里的医生呢？！”。

    “他在半梦半醒之间嘀咕着，一把将那只踩着他额头的鸟给撸了下去，翻了一个身，继续沉入美梦。最近睡得可真是好啊，昔日挥之不去的往日种种，总算不像梦魇般地缠着他了。！

    她隐隐觉得恐惧，下意识地放下了手指，退开一步。。

    旋室内弥漫着醍醐香的味道，霍展白坐在窗下，双手满是血痕，脸上透出无法掩饰的疲惫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不明白她的意思，只是微笑。！

    屏风后，秋水音刚吃了药，还在沉沉睡眠——廖谷主的方子很是有效，如今她的病已然减轻很多，虽然神志还是不清楚，有些痴痴呆呆，但已然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大哭大闹，把每一个接近的人都当做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。！

    “雪怀……”薛紫夜喃喃叹息，揭开了大氅一角，看了看那张冰冷的脸，“我们回家了。”

    “霍展白低下头去，用手撑着额头，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。！

    妙水由一名侍女打着伞，轻盈地来到了长桥中间，对着一行人展颜一笑，宛如百花怒放。。

    ““……是吗？”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，“你是他朋友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风，”教王蹙了蹙眉，“太失礼了，还不赶快解开薛谷主的穴？”。

    笛声终于停止了，妙风静静地问：“前辈是想报仇吗？”！

    “一天之前，沫儿慢慢在我怀里断了最后一口气……为什么，你来得那么晚！”。

    “一直沉默的妙风忽然一震，瞬地抬起了头，不敢相信地望向薛紫夜——什么？她、她知道？她早就知道自己是凶手？！。

    在星宿海的那一场搏杀，假戏真做的他，几乎真的把这个人格杀于剑下。。

    “他握紧了珠子，还想去确认对手的死亡，然而一阵风过，衰竭的他几乎在风中摔倒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手指一紧，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，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，终于低声开口：“她……走得很安宁？”。

    那一日，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，她终于无法忍受，忽然站起，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，直面他，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，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：“到底是为什么？为什么！”。

    “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。。

    然而，那个女子的影子却仿佛深刻入骨，至死难忘。……

    机会不再来，如果不抓住，可能一生里都不会再有扳倒教王的时候！

    “好了。”霍展白微笑，吐出一口气。

    然而，一切，终究还是这样擦身而过。。

    “我们弃了马车，轻骑赶路吧。”薛紫夜站了起来，挑了一件最暖的猞猁裘披上，将手炉拢入袖中，对妙风颔首，“将八匹马一起带上。你我各乘一匹，其余六匹或驮必要物品或空放，若坐骑力竭，则换上空马——这样连续换马，应该能快上许多。”。

    “她缓缓醒转，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，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。。

    “那双眼睛只是微微一转，便睁开了，正好和他四目相对。那样的清浅纯澈却又深不见底，只是一眼，却让他有刀枪过体的寒意，全身悚然。。

    和教王一战后身体一直未曾恢复，而方才和鼎剑阁七剑一轮交手3，更是恶化了伤势。此刻他的身体，也已然快要到了极限。！

    “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？……”

    “妙风平静地抬起了眼睛：“妙水，请放过她。我会感激你。”。

    不等他辨明这一番话里的真真假假，她已走到榻前，拈起了金针，低下头来对着他笑了一笑：“我替你解开血封。”。

    第二日醒来，已然是在暖阁内。！

    高高的南天门上，赫然已有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在静静等待着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