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夜……那血腥屠戮的一夜，自己在奔跑着，追逐那两个人，双手上染满了鲜血。

    他苦笑着，刚想开口说什么，充满了醉意的眼神忽然清了清，重新沉默。

    既然连携妻隐退多时的卫风行都已奔赴鼎剑阁听命，他收到命令也只在旦夕之间了。。

    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，各门派实力削弱，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。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，终于渐渐趋于平缓。。

    “他的血沿着她手指流下来，然而他却恍如不觉。！”

    “这是临别赠言吗？”霍展白大笑转身，“我们都愚蠢。”。

    然而下一刻，她却沉默下来，俯身轻轻抚摩着他风霜侵蚀的脸颊，凝视着他疲倦不堪的眼睛，叹息：“不过……白，你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。”！

    风雪如刀，筋疲力尽的她恍恍惚惚地站起，忽然间眼前一黑。

    用这样一把剑，足以斩杀一切神魔。

    虽然隔了那么远，然而在那一眼看过来的刹那，握着银刀的手微微一抖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一瞬间怔住，手僵硬在帘子上，望着这个满面微笑的白衣男子。。

    “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馥郁的香气，妖媚神秘，即便是作为医者的她，都分辨不出那是由什么植物提炼而成——神秘如这个女人的本身。！

    “呵，我开玩笑的，”不等他回答，薛紫夜又笑了，松开了帘子，回头，“送出去的东西，哪有要回来的道理。”。

    旋“……那就好。”。

    “那一瞬间，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，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，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，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，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？！

    “雪怀，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，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，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，璀璨如钻石，竟令人不敢直视。！

    “明介。”一个声音在黑暗里响起来了，轻而颤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低低“啊”了一声，却依旧无法动弹。！

    他有些苦痛地抱住了头，感觉眉心隐隐作痛，一直痛到了脑髓深处。。

    ““谷主错了，”妙风微笑着摇头，“若对决，我未必是瞳的对手。”。

    伏在地上剧烈地喘息，声音却坚定无比，“何况他已然为此痛苦。”。

    瞬间碾过了皑皑白雪，消失在谷口漫天的风雪里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低低“啊”了一声，却依旧无法动弹。。

    “每一个月，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，白衣长剑，隔着屏风长身而坐，倾身向前，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，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，同样客气地回答着，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。

    “那么，点起来吧。”教王伸出手，取过那一粒药丸吞下，示意妙风燃香。。

    ““浅羽？”他一怔，剑锋停顿，讷讷道。！

    她叹了口气，想不出霍展白知道自己骗了他八年时，会是怎样的表情。。

    地上已然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马尸，开膛破肚，惨不忍睹。。

    “廖青染从马车里悠悠醒来的时候，就听到了这一首《葛生》，不自禁地痴了。。

    渐渐地，他们终于都醉了。大醉里，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，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，对着虚空举起了杯：“绿蚁新醅酒，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？”……

    一个人坐在黑暗里，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。

    雪地上一把长刀瞬间升起，迎着奔马，只是一掠，便将疾驰的骏马居中齐齐剖开！马一声悲嘶，大片的血泼开来，洒落在雪地上，仿佛绽开了妖红的花。

    天色微蓝的时候，她的脸色已然极差，他终于看不下去，想将她拉起。。

    “金索上的钥匙。”薛紫夜对着她伸出手去，面无表情，“给我。”。

    “窗外大雪无声。。

    “只是一刹那，他的剑就架上了她的咽喉，将她逼到了窗边。。

    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，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！！

    “愚蠢！难道他们以为他忍辱负重那么多年，不惜抛妻弃子，只是为了替中原武林灭亡魔宫？笑话——什么正邪不两立，什么除魔卫道，他要的，只不过是这个中原武林的霸权，只不过是鼎剑阁主的位置！……”

    “。

    这，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。

    雪鹞仿佛明白了主人的意思，咕噜了一声振翅飞起，消失在茫茫的风雪里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停笔笑了起来：“教王应该先问‘能不能治好’吧？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