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睡了，”她提了一盏琉璃灯，往湖面走去，“做了噩梦，睡不着。”

    “哎呀！”身边的绿儿等几个侍女忽然脱口惊呼起来，抬手挡住了眼睛。

    星圣女娑罗在狂奔，脸上写满了恐惧和不甘。。

    “不要去！”瞳失声厉呼——这一去，便是生离死别了！。

    “她原以为他会中途放弃——因为毕竟没有人会为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，赌上了自己的性命，一次次地往返于刀锋之上，去凑齐那几乎是不可能的药方。！”

    “是！”侍女们齐齐回答。。

    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，然而，谁都回不去了。！

    “还算知道痛！”看着他蹙眉，薛紫夜更加没好气。

    霍展白垂头沉默。

    “为了瞳。”妙水笑起来了，眼神冷利，“他是一个天才，可以继承教中失传已久的瞳术——教王得到他后，为了防止妖瞳血脉外传，干脆灭掉了整个村子。”。

    “我想救你啊……”她的话语还在耳畔回响，如此的悲哀而无奈，蕴涵着他生命中从未遇到过的温暖。她对他伸出了手，试图将他从血池里拉上来。但他却永远无法接触到那只纯白的手了……。

    ““好了。”她抬起头，看着他，“现在没事了，明介。”！

    霜红压低声音，只细声道：“谷主还说，如果她不能回来，这酒还是先埋着吧。独饮容易伤身。等你有了对饮之人，再来——”。

    旋霍展白忽然间有些愤怒——虽然也知道在这样的生死关头，这种愤怒来的不是时候。。

    ““听着，马上把龙血珠还给我！否则……否则我……会让你慢慢地死。”！

    第二日夜里，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。！

    恐惧什么呢？那个命令，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。

    “他回过神来，下意识地想追出去，忽然间后脑重重挨了一下，眼前骤然黑了下来。！

    仿佛被击中了要害。瞳不再回答，颓然坐倒，眼神里流露出某种无力和恐惧。脑海里一切都在逐步地淡去，那种诅咒一样的剧毒正在一分一分侵蚀他的神志，将他所有的记忆都消除干净——比如昔日在修罗场的种种，比如多年来纵横西域刺杀的经历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默默伸出了手，将他紧紧环抱。。

    对于医者而言，凶手是永远不受欢迎的。。

    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：狂奔无路，天地无情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，一分分地死去，恨不能以身相代。！

    他忽然笑了起来：今夕何夕？。

    “那场血腥的屠杀已经过去了十二年。可那一对少年男女从冰上消失的瞬间，还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记忆里——如果那个时候他手下稍微容情，可能那个叫雪怀的少年就已经带着她跑远了吧？就可以从那场灭顶之灾里逃脱，离开那个村子，去往极北的冰之海洋，从此后隐姓埋名地生活。。

    暮色中，废弃的村落里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。

    ““错了。要杀你的，是我。”忽然间，有一个声音在大殿里森然响起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沉默，许久许久，开口：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怔住，握剑的手渐渐发抖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脸色一变，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，只是低呼：“薛谷主？”。

    雪下，不知有多少人夜不能寐。……

    “那么，点起来吧。”教王伸出手，取过那一粒药丸吞下，示意妙风燃香。

    “一次？”霍展白有些诧异。

    薛紫夜静静坐了许久，霍然长身立起，握紧了双手，身子微微颤抖，朝着春之庭那边疾步走了出去——一定要想出法子来，一定要想出法子来！。

    他也曾托了瞳，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，却一无所获――他终于知道，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沉默，许久许久，开口：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。

    “他很快消失在风雪里，薛紫夜站在夏之园纷飞的夜光蝶中，静静凝望了很久，仿佛忽然下了一个决心。她从发间拿下那一枚紫玉簪，轻轻握紧。。

    她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儿子，还有深爱的丈夫。她想看着孩子长大，想和夫君白头偕老。她是绝不想就这样死去的——所以，她应该感谢上苍让她在小夜死后才遇到他们两人，并没有逼着她去做这样残酷的决定。！

    “既然自幼被人用冰蚕之毒作为药人来饲养，她可以想象想象多年来这个人受过怎样的痛苦折磨，可是……为什么他还要这样不顾一切地为教王卖命？这些魔教的人，都是疯子吗？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雅弥……是你？”她的神志稍微回复，吐出轻微的叹息——原来，是这个人一直不放弃地想挽回她的生命吗？他与她相识不久，却陪伴到了她生命的最后一刻。。

    那一刹那，妙水眼里的泪水如雨而落，再也无法控制地抱着失去知觉的人痛哭出来：。

    重新戴上青铜面具，便又恢复到了妙空使的身份。！

    他默然点头，缓缓开口：“以后，我不会再来这里了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