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宫圣湖底下的七叶明芝,东海碧城山白云宫的青鸾花,洞庭君山绝壁的龙舌,西昆仑的雪罂子……那些珍稀灵药从锦囊里倒出来一样,霍展白的脸就苍白一分。
他在说什么?瞳公子?
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,翻身上马,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。。
修罗场里出来的杀手有多坚忍,没有人比他更了解。。
“那是一个年轻男子,满面风尘,仿佛是长途跋涉而来,全身沾满了雪花,隐约可以看到他怀里抱着一个人,那个人深陷在厚厚的狐裘里,看不清面目,只有一只苍白的手无力垂落在外面。!”
简短的对话后,两人又是沉默。。
白发苍苍的老者挽着风姿绰约的美人,弯下腰看着地上苦痛挣扎的背叛者,叹息着:“多么可惜啊,瞳。我把你当做自己的眼睛,你却背叛了我——真是奇怪,你为什么敢这样做呢?”!
仿佛被人抽了一鞭子,狂怒的人忽然间安静下来,似是听不懂她的话,怔怔望向她。
他循着血迹追出,一剑又刺入雪下——这一次,他确信已然洞穿了追电的胸膛。然而仅仅只掠出了一丈,他登时惊觉,瞬间转身,身剑合一扑向马上!
这一次她愿意和他们结盟,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。其实对于这个女人的态度,他和妙火一直心里没底。。
他们之间,势如水火。。
“然而妙风却低下了头去,避开了教王的眼光。!
脑后金针,隐隐作痛。那一双眼睛又浮凸出来,宁静地望着他……明介。明介。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,远远近近,一路引燃无数的幻象。火。血。奔逃。灭顶而来的黑暗……。
旋然而,就在这一瞬间,他看到教王眼里忽然转过了一种极其怪异的表情:那样的得意、顽皮而又疯狂——完全不像是一个六十岁老人所应该有的!。
“唯有,此刻身边人平稳的呼吸才是真实的,唯有这相拥取暖的夜才是真实的。!
“这、这……”她倒吸了一口气。!
于是,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,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,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,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: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
““雅弥!”薛紫夜脱口惊呼,心胆欲裂地向他踉跄奔去。!
廖青染看着他,眼里满含叹息,却终于无言,只是引着南宫老阁主往夏之馆去了。。
““别把我和卫风行那个老男人比。”夏浅羽嗤之以鼻,“我还年轻英俊呢。”。
“好。”黑夜里,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,断然说了一个字。。
“杀气太重的人,连蝴蝶都不会落在他身上。”薛紫夜抬起手,另一只夜光蝶收拢翅膀在她指尖上停了下来,她看着妙风,有些好奇,“你到底杀过人没有?”!
他甚至很少再回忆起以前的种种,静如止水的枯寂。。
“然而,偏偏有一些极久远的记忆反而存留下来了,甚或日复一日更清晰地浮现出来。为什么……为什么还不能彻底忘记呢?。
雪瞬间纷飞,掩住了那人的身形。。
““圣火令?!”薛紫夜一眼看到,失声惊呼。!
“风,”教王蹙了蹙眉,“太失礼了,还不赶快解开薛谷主的穴?”。
“……是吗?”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,“你是他朋友吗?”。
““都说七星海棠无药可解,果然是错的。”薛紫夜欢喜地笑了起来,“二十年前,临夏师祖为此苦思一个月,呕心沥血而死——但,却也终于找到了解法。。
霍展白一惊,沉默着,露出了苦笑。……
“你没看到我一剑平天下的雄姿英发嘛……我可是昔年被鼎剑阁主亲授墨魂剑的人啊!”他翻了翻白眼,举起了身侧纯黑的佩剑炫耀。
“是的,我还活着。”黑夜里那双眼睛微笑起来了,即使没有用上瞳术也令人目眩,那个叛乱者在黑暗里俯下身,捏住了回鹘公主的下颌,“你很意外?”
“奇怪我哪里找来的龙血珠?”瞳冷笑着,横过剑来,吹走上面的血珠,“愚蠢。”。
血从她的发隙里密密流了下来。。
“他和她,谁都不能放过谁。。
“他按捺不住心头的狂怒:“你是说她骗了我?她……骗了我?!”。
“夏之日,冬之夜,百岁之后,归于其居。!
“然而那个丫头不开窍,刚推开门,忽地叫了起来:“谷主她在那里!”……”
“然而,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,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。
“不必,”妙风还是微笑着,“护卫教王多年,已然习惯了。”。
“原来……”他讷讷转过头来,看着廖青染,口吃道,“你、你就是我五嫂?”!
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,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