简短的对话后，两人又是沉默。

    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，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。

    “嘎！”雪鹞抽出染血的喙，发出尖厉的叫声。。

    “你们都先出去。”薛紫夜望着榻上不停抱着头惨叫的人，吩咐身边的侍女，“对了，记住，不许把这件事告诉冬之馆里的霍展白。”。

    “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，略略尴尬。！”

    薛紫夜微微一怔，低头的瞬间，她看到了门槛上滴落的连串殷红色血迹。。

    深沉而激烈的无力感，几乎在瞬间将一直以来充满了自信的女医者击倒。！

    “她嫁为我只不过为了赌气——就如我娶她只不过为了打击你一样。”徐重华冷漠地回答，“八年来，难道你还没明白这一点？”

    “这里没有什么观音。”女子拉下了脸，冷冷道，立刻想把门关上，“佛堂已毁，诸神皆灭，公子是找错地方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睡了，”她提了一盏琉璃灯，往湖面走去，“做了噩梦，睡不着。”。

    或许，霍展白说得对，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，应让你早日解脱，重入轮回。。

    ““别绕圈子，”薛紫夜冷冷打断了她，直截了当道，“我知道你想杀教王。”！

    “前方有打斗迹象，”夏浅羽将断金斩扔到雪地上，喘了口气，“八骏全数覆灭于此！”。

    旋霍展白有些意外：“你居然拜了师？”。

    “摩迦一族！！

    “铮”的一声，名剑白虹竟然应声而断！！

    霍展白低眼，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，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——

    “另外，有六柄匕首，贴在了鼎剑阁六剑的咽喉上。！

    “不是假的。是我，真的是我，”她在黑暗里紧紧握住他的手，“我回来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没事。”她努力笑了笑，然而冻僵的身子蓦然失去平衡，从奔驰的马上直接摔了下去！。

    “说不定是伏击得手？”老三徐庭揣测。。

    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，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，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，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，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，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，只要他活着一日，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！

    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，薛紫夜强自克制，站起身来：“我走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起来！”耳边竟然又听到了一声低喝，来不及睁开眼睛，整个人就被拉了起来！。

    薛紫夜坐在床前，静静地凝视着这个被痛苦折磨的人——那样苍白英俊的脸，却隐含着冷酷和杀戮，即使昏迷中眼角眉梢都带着逼人的杀气……他，真的已经不再是昔日的那个明介了，而是大光明宫修罗场里的杀手之王：瞳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浪迹天涯的落魄剑客和艳冠青楼的花魁，毕竟是完全不同两个世界里的人。她是个聪明女人，这样犯糊涂的时候毕竟也少。而后来，她也慢慢知道：他之所以会到这种地方来，只因为实在是没有别的地方可去。！

    忽然间他心如死灰。。

    然后，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。一次，或者两次——每次来，都会请她出来相陪。。

    ““我出手，总比你出手有把握得多。”薛紫夜冷冷道，伸着手，“我一定要给明介、给摩迦一族报仇！给我钥匙——我会配合你。”。

    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，成为佳话。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，更是个情种，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，指责她的无情冷漠。她却只是冷笑――……

    她对着天空伸出手来，极力想去触摸那美丽绝伦的虚幻之光。

    ——难道那个该死的女人转头就忘记了他的忠告，将这条毒蛇放了出来？

    ——难道，是再也回不去了吗？。

    来不及多想，他就脱口答应了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冷笑起来：“你能做这个主？”。

    “看来，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，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。。

    他后悔手上曾沾了那么多的血，后悔伤害到眼前这个人吗？！

    “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，然而，谁都回不去了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——有什么……有什么东西，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？。

    他看着她，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。

    在他抬头的瞬间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。！

    然而她还是无声无息。那一刹那，妙风心里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恐惧——那是他十多年前进入大光明宫后从来未曾再出现的感觉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