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喝得非常尽性，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，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，关于武林，关于天下，关于武学见地――

    “我无法解七星海棠的毒，却绝不想让明介像狗一样被锁着到死——你给我钥匙，我就会替你去杀了那老东西。”薛紫夜却是脸不改色，“就在明天。”

    那一夜雪中的明月，落下的梅花，怀里沉睡的人，都仿佛近在眼前，然而，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。。

    “不用了。”妙风笑着摇头，推开了她的手，安然道，“冰蚕之毒是慈父给予我的烙印，乃是我的荣幸，如何能舍去？”。

    “那个女子无声地点头，走过来。！”

    望着阖上的门，他忽然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。。

    他触电般地一颤，抬起已然不能视物的眼睛：是幻觉吗？那样熟悉的声音……是……！

    “呵，妙风使好大的口气。”夏浅羽不忿，冷笑起来，“我们可不是八骏那种饭桶！”

    “找到了！”沉吟间，却又听到卫风行在前头叫了一声。

    她看着他转过头，忽然间淡淡开口：“真愚蠢啊，那个女人，其实也从来没有真的属于你，从头到尾你不过是个不相干的外人罢了——你如果不死了这条心，就永远不能好好地生活。”。

    他侧过脸，慢条斯理地拭去嘴角的血丝，眼眸里闪过微弱的笑意：只不过杀了个车夫，就愤怒到这样吗？如果知道当年杀死雪怀的也正是自己，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表情？。

    “那是星圣女娑罗——日圣女乌玛的同族妹妹。！

    “可是……你也没有把他带回来啊……”她醉了，喃喃，“你还不是杀了他。”。

    旋“果然是你们。”妙风的剑钉住了雪下之人的手臂，阻止他再次雪遁，冷冷开口道，“谁的命令？”。

    “雅弥点了点头，微笑道：“这世上的事，谁能想得到呢？”！

    “让我看看他！快！”薛紫夜挣扎着爬了过去，用力撑起了身子。！

    “啊？”正骂得起劲的他忽然愣了一下，“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圣火令？那一瞬间，他只觉得头脑一清。！

    ”廖青染收起了药枕，淡淡道，“霍公子，我已尽力，也该告辞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，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。

    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，不瞑的双目圆睁着，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。。

    轰然一声，巨大的力量从掌心涌出，狠狠击碎了大殿的地板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是被雪鹞给啄醒的。。

    “他陪着她站到了深宵，第一次看到这个平日强悍的女人，露出了即使醉酒时也掩藏着的脆弱一面，单薄的肩在风中渐渐发抖。而他只是默然弯下腰，掉转手里伞的角度，替她挡住那些密集卷来的雪。。

    值得吗——她一直很想问这人一句，然而，总是被他惫懒的调侃打岔，无法出口。那样聪明的人，或许他自己心里，一开始就已经知道。。

    “她隐隐觉得恐惧，下意识地放下了手指，退开一步。！

    “这是金杖的伤！”她蓦然认了出来，“是教王那个混账打了你？”。

    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，略略尴尬。。

    “只有霍展白微微犹豫了一下。。

    “是你？”她看到了他腰畔的短笛，便不再多问，侧头想掩饰脸上的泪痕。……

    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修罗场的杀手之王。瞳是极其危险的人，昔年教王要他不离左右地护卫，其实主要就是为了防范这个人。

    看来，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，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。

    咸而苦，毒药一样的味道。。

    她是他生命里曾经最深爱的人，然而，在十多年的风霜摧折之后，那一点热情却已然被逐步地消磨，此刻只是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和空茫。。

    “他在极度的疲倦之下沉沉睡去。。

    “她问得很直接很不客气，仗着酒劲，他也没有再隐瞒。。

    他一个人呆在房间里，胡乱吃了几口。楼外忽然传来了鼓吹敲打之声，热闹非凡。！

    “摩迦一族！……”

    “――是的，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，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，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，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，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，不离不弃，永远鲜明如新。。

    他忽然抬起手，做了一个举臂当头拍向自己天灵盖的手势！。

    ——然而，即使是她及时地遇到了他们两人，即使当时小夜还有一口气，她……真的会义无返顾地用这个一命换一命的方法，去挽救爱徒的性命吗？！

    那里，才是真正的极北之地。冰海上的天空，充满了七彩的光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