群山在缓缓后退，皑皑的冰雪宛如珠冠上的光。

    像他这样的杀手，十几岁开始就出生入死，时时刻刻都准备拔剑和人搏命，从未片刻松懈。然而不知道为什么，这一次内心却有一种强烈的愿望，让他违反了一贯的准则，不自禁地想走过去看清楚那个女医者的脸。

    否则，那些中原武林人士，也该早就找到这里来了吧？。

    自己当年第一次来这里，就是被他拉过来的。。

    “他多么希望自己还是八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，执著而不顾一切；他也曾相信自己终其一生都会保持这种无望而炽烈的爱——然而，所有的一切，终究在岁月里渐渐消逝。奇怪的是，他并不为这种消逝感到难过，也不为自己的放弃感到羞愧。！”

    他反而有些诧异地转头看她：“我为什么要笑？”。

    这个身体自从出了药师谷以来就每况愈下，此刻中了剧毒，又受了教王那样一击，即便是她一直服用碧灵丹来维持气脉，也已然是无法继续支持下去了。！

    那一日，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，她终于无法忍受，忽然站起，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，直面他，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，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：“到底是为什么？为什么！”

    圣火令？那一瞬间，他只觉得头脑一清。

    老鸨离开，她掩上了房门，看着已然一头躺倒床上大睡的人，眼神慢慢变了。。

    方才妖瞳张开的瞬间，千钧一发之际，她迅疾地出手遮挡，用镜面将对方凝神发出的瞳术反击了回去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那样血腥的一夜之后，什么都不存在了。包括雪怀。！

    在药师谷的那一段短短时间里，他看到过他和那个人之间，有着怎样深挚的交情。她才刚离开，如果自己就在这里杀了霍展白，她……一定会用责怪的眼神看他吧？。

    旋他忽然笑了起来：今夕何夕？。

    “她拿着手绢，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，温柔而妥帖，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。！

    然而不等她站稳，那人已然抢身赶到，双掌虚合，划出了一道弧线将她包围。！

    这个妖娆的女子忽然间仿佛变了一个人，发出了恶鬼附身一样的大笑，恶狠狠地扭转着剑柄，搅动着穿胸而出的长剑：“为了这一天，我陪你睡了多少个晚上，受了多少折磨！什么双修，什么欢喜禅——你这个老色魔，去死吧！”

    ““哈哈哈哈……”妙水仰头大笑，“那是妙火的头——看把你吓的！”！

    他后悔手上曾沾了那么多的血，后悔伤害到眼前这个人吗？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，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，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，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，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，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。

    素衣女子微微一怔，一支紫玉簪便连着信递到了她面前。。

    话音未落，霍展白已然闪电般地掠过，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，颤声呼：“秋水！”！

    一直到很久以后，他才知道：。

    “难道，薛紫夜的师傅，那个消失江湖多年的妙手观音廖青染，竟是隐居此处？。

    他有些苦痛地抱住了头，感觉眉心隐隐作痛，一直痛到了脑髓深处。。

    “猛烈的风雪几乎让他麻木。！

    妙水不由有些气不顺：自从教王把瞳交由自己发落以来，她就有了打算——。

    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！。

    “他颓然低下头去，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，泪水长滑而落。。

    “她逃了！”夏浅羽忽然回头大呼——视线外，星圣女娑罗正踉跄地飞奔而去，消失在玉楼金阙之间。……

    “有请薛谷主！”片刻便有回话，一重重穿过殿中飘飞的经幔透出。

    他触电般地一颤，抬起已然不能视物的眼睛：是幻觉吗？那样熟悉的声音……是……

    “杀过。”妙风微微地笑，没有丝毫掩饰，“而且，很多。”。

    话音未落，霍展白已然闪电般地掠过，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，颤声呼：“秋水！”。

    “那人的声音柔和清丽，竟是女子口声，让差吏不由微微一惊。。

    “是她？是她乘机对自己下了手？！。

    原来，真的是命中注定——！

    “他不能再回到那个白雪皑皑的山谷里，留在了九曜山下的小院里，无论是否心甘情愿——如此的一往情深百折不回，大约又会成为日后江湖中众口相传的美谈吧？……”

    “然后，九这样转过身，离去，不曾再回头。。

    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，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。

    瞳想紧闭双眼，却发现头部穴道被封后，连眼睛都已然无法闭合。！

    “再说一遍看看？”薛紫夜摸着刚拔出的一把银针，冷笑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