望着阖上的门,他忽然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。
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
“我想救你啊……”她的话语还在耳畔回响,如此的悲哀而无奈,蕴涵着他生命中从未遇到过的温暖。她对他伸出了手,试图将他从血池里拉上来。但他却永远无法接触到那只纯白的手了……。
妙火有些火大地瞪着瞳,怒斥:“跟你说过,要做掉那个女人!真不知道你那时候哪根筋搭错了,留到现在,可他妈的成大患了吧?”。
““呵……是的,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,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!”
两个人的表情都是那么急切,几乎是恨不得用自己的命来换孩子的命。她给那个奄奄一息的孩子搭过脉,刚一为难地摇头,那两个人一齐跪倒在门外。。
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!
薛紫夜猛然震了一下,脱口低呼出来——瞳?妙风说,是瞳指派的这些杀手?!
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
“金索上的钥匙。”薛紫夜对着她伸出手去,面无表情,“给我。”。
山顶又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,雪舞腾了半天高——山崩地裂,所有人纷纷走避。此刻的昆仑绝顶,宛如成了一个墓地。。
“在所有人都呼拉拉走后,霍展白才回过神来,从地上爬了起来,摸了摸打破的额头——这算是医者对病人的态度吗?这样气势汹汹的恶女人,完全和昨夜那个猫一样安静乖巧的女子两样啊。自己……是不是做梦了?!
他来不及多问,立刻转向大光明殿。。
旋然而,如今居然有人破除了这样无想无念的空明状态!。
“周围的侍女们还没回过神来,只是刹那,他就从湖边返回,手里横抱着一个用大氅裹着的东西,一个起落来到马车旁,对着薛紫夜轻轻点头,俯身将那一袭大氅放到了车厢里。!
受伤的五名剑客被送往药师谷,而卫风行未曾受重伤,便急不可待地奔回了扬州老家。!
“紫夜没能炼出真正的解药,”廖青染脸色平静,将那封信放在桌上,望着那个脸色大变的人,“霍七公子,最早她写给你的五味药材之方,其实是假的。”
“妙风微笑着放下手,身周的雪花便继续落下,他躬身致意:“谷主医术绝伦,但与内功相比,针药亦有不能及之处——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为谷主驱寒?”!
“啊,我忘了,你还没解开血封!”薛紫夜恍然,急道,“忍一下,我就替你——”。
“霜红将浓密的长发分开,小心翼翼地清理了伤口,再开始上药——那伤是由极锋利的剑留下的,而且是在近距离内直削头颅。如果不是在切到颅骨时临时改变了方向,将斜切的剑身瞬间转为平拍,谷主的半个脑袋早已不见了。。
“秋水!”他脱口惊呼,抢身掠入,“秋水!”。
袖子上织着象征着五明子身份的火焰纹章,然而那只苍白的手上却明显有着一条可怖的伤痕,一直从虎口延伸到衣袖里——那是一道剑伤,挑断了虎口经脉,从此后这只手便算是残废,再也无法握剑。!
地上……地上躺着一个苍白瘦弱的女人,以及被凌辱后的一地血红。。
“世人都知道他痴狂成性,十几年来对秋水音一往情深,虽伊人别嫁却始终无怨无悔。然而,有谁知道他半途里却早已疲惫,暗自转移了心思。时光水一样地退去了少年时的痴狂,他依然尽心尽力照料着昔日的恋人,却已不再怀有昔时的狂热爱恋。。
永不相逢!。
“霍展白沉默,许久许久,开口: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!
她跪在雪地上筋疲力尽地喘息,将雪怀的尸体小心翼翼地移入坑中。。
听得这样的逐客令,妙水却没有动,低了头,忽地一笑:“薛谷主早早休息,是为了养足精神明日好为教王看诊吗?”。
“妙风默默看了她一眼,没有再说话,只是将双手按向地面。。
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……
然而,如今却已然是参商永隔了。
明介走了,霍展白也走了。
“她……葬在何处?”终于,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。
薛紫夜将头埋入双手,很久没有说话。。
“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,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。
“那一支遗落在血池里的筚篥,一直隐秘地藏在他的怀里,从未示人,却也从未遗落。。
不过,也无所谓了……那个瞳,如今只怕早已经在雪里死了吧?!
““薛谷主,”大殿最深处传来的低沉声音,摄回了她游离的魂魄,“你可算来了……”……”
““那么,点起来吧。”教王伸出手,取过那一粒药丸吞下,示意妙风燃香。。
灰白色的苍穹下,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!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,笼罩在漠河上空,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,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: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……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,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。。
还是,只是因为,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,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?!
“霍展白,为什么你总是来晚……”她喃喃道,“总是……太晚……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