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死女人,我明明跟你说了,千万不要解他的血封——”霍展白忍不住发作,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不可理喻,“他是谁?魔教修罗场的第一杀手!你跟他讲什么昔日情谊?见鬼!你真的是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!”
他下意识地抬起头,看到了一只雪白的鹞鹰,在空中盘旋,向着他靠过来,不停地鸣叫,悲哀而焦急。
风雪越来越大,几乎已齐到了马膝,马车陷在大雪里,到得天黑时分,八匹马都疲惫不堪。心知再强行催促,骏马多半便要力尽倒地。妙风不得已在一片背风的戈壁前勒住了马,暂时休息片刻。。
然而话音未落,妙风在一瞬间低下了头,松开了结印防卫的双手,抢身从雪地上托起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子!同时,他侧身一转,背对着飞翩,护住怀里的人,一手便往她背心灵台穴上按去!。
““那么……你来陪我喝吧!”霍展白微笑着举杯,向这个陌生的对手发出邀请——他没有问这个人和紫夜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往。乌里雅苏台的雪原上,这个人曾不顾一切地只身单挑七剑,只为及时将她送去求医。!”
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。
她狂奔着扑入他的怀抱,那样坚实而温暖,梦一般的不真实。!
“你!”薛紫夜猛然站起。
她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,但却清楚地知道,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凶手。
她跌倒在铺着虎皮的车厢里,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。。
那个熟悉而遥远的名字,似乎是雪亮的闪电,将黑暗僵冷的往事割裂。。
““教王既然对外掩饰他的伤情,必然还会如平日那样带着灰獒去山顶的乐园散步,”他望着云雪笼罩的昆仑绝顶,冷冷道,“我先回修罗场的暗界冥想静坐,凝聚瞳力——三日后,我们就行动!”!
“鱼死网破,这又是何必?”他一字一字开口,“我们不妨来订一个盟约。条件很简单:我让你带着他们回去,但在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,中原和西域武林井水不犯河水!”。
旋“您应该学学青染谷主。”老侍女最后说了一句,掩上了门,“她如今很幸福。”。
“一口血猛然喷出,溅落在血迹斑斑的冰面上。!
“他在替她续气疗伤!快动手!”终于看出了他们之间其实是在拖延时间,八骏里的追风发出低低一声冷笑,那五个影子忽然凭空消失了,风雪里只有漫天的杀气逼了过来!!
霍展白沉默,许久许久,开口: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
“霍展白吐了一口气,身子往后一靠,闭上了,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――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。抬手抽出一看,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,上面圣火升腾。!
“放开八弟,”终于,霍展白开口了,“你走。”。
“她怔了怔,终于手一松,打开了门,喃喃道:“哦,八年了……终于是来了吗?”。
“薛紫夜她……她……乃是当初摩迦村寨里的唯一幸存者!”顿了许久,妙风终于还是吐出了一句话,脸色渐渐苍白,“属下怕瞳会将当初灭族真相泄露给她,所以冒昧动手。请教王见谅。”。
多么可笑的事情――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,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!!
霍展白怔住,心里乍喜乍悲。。
“在他抬头的瞬间,所有人都吓了一跳。。
也真是可笑,在昨夜的某个瞬间,在他默立身侧为她撑伞挡住风雪的时候,她居然有了这个人可以依靠的错觉——然而,他早已是别人的依靠。。
“薛紫夜一步一步朝着那座庄严森然的大殿走去,眼神也逐渐变得凝定而从容。!
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。
然而,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,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。。
“然而霍展白却是坦然地抬起了眼,无所畏惧地直视那双妖异的眸子。视线对接。那双浅蓝色的妖异双瞳中神光闪烁,深而诡,看不到底,却没有丝毫异样。。
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,薛紫夜强自克制,站起身来:“我走了。”……
妙风竟是片刻都不耽误地带着她上路,看来昆仑山上那个魔头的病情,已然是万分危急了。外面风声呼啸,她睁开眼睛,长久地茫然望着顶篷,那一盏琉璃灯也在微微晃动。她只觉得全身寒冷,四肢百骸中仿佛也有冰冷的针密密刺了进来。
霍展白手指握紧了酒杯,深深吸了一口气,“嗯”了一声,免得让自己流露出太大的震惊。
风大,雪大。那一方布巾迎风猎猎飞扬,仿佛宿命的灰色的手帕。。
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。
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。
“他一看到她就没了脾气。。
后堂里叮的一声,仿佛有什么瓷器掉在地上打碎了。!
““圣火令?!”薛紫夜一眼看到,失声惊呼。……”
“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。
侍女们吃惊地看着大氅里裹着的那具尸体,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——这、这不是湖下冰封的那个少年吗?多少年了,如今,谷主居然将他从冰下挖了出来?。
天亮得很慢,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!
瞳低低笑了起来:“那是龙血珠的药力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