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
在说话的时候,他下意识地往前一步,挡在薛紫夜身前,手停在离剑柄不到一尺的地方——这个女人实在是敌我莫测,即便是在宫中遇见,也是丝毫大意不得。
黑沉沉的牢狱里忽然透入了风。沉重的铁门无声无息地打开,将外面的一丝雪光投射进来,旁边笼子里的獒犬忽然厉声狂叫起来。。
她只是摆了摆手,不置可否。她竭尽心力,也只能开出一张延续三个月性命的药方——如果他知道,还会这样开心吗?如果那个孩子最终还是夭折,他会回来找她报复吗?。
“风雪终于渐渐小了,整个荒原白茫茫一片,充满了冰冷得让人窒息的空气。!”
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。
“什么?墨魂剑?!”他一下子清醒了,伸手摸去,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。霍展白变了脸色,用力摇了摇头,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。!
瞳终于站起,默然从残碑前转身,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
“金索上的钥匙。”薛紫夜对着她伸出手去,面无表情,“给我。”
九曜山下的雅舍里空空荡荡,只有白梅花凋零了一地。。
“滚!”终于,他无法忍受那双眼睛的注视,“我不是明介!”。
“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,颓然坐倒,全身冰冷。!
他顿住了被褥底下刚刚抬起来的手,只觉得后脑隐约地痛起来。眼前忽然有血色泼下,两张浮肿的脸从记忆里浮凸出来了——那是穿着官府服装的两名差役。他们的眼睛瞪得那样大,脸成了青紫色,居然自己卡住了自己的喉咙,生生将自己勒死!。
旋“哈,哈!太晚了……太晚了!我们错过了一生啊……”她喃喃说着,声音逐渐微弱,缓缓倒地,“霍、霍展白……我恨死了你。”。
“不同的是,这一次霍展白默默陪在她的身边,撑着伞为她挡住风雪。!
她说不出话来,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,手下意识地紧紧抓着,仿佛一松开眼前的人就会消失。!
——难道,竟是那个人传来的消息?他、他果然还活着吗!
“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。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:“妙风已死,雅弥只是一个医者――医者父母心,自然一视同仁。”!
“哦?处理完了?”血色的小蛇不停地往那一块石下汇聚,宛如汇成血海,而石上坐着的赤发大汉却只是玩弄着一条水桶粗的大蛇,呵呵而笑,“你把那个谷主杀了啊?真是可惜,听说她不仅医术好,还是个漂亮女人……”。
““沫儿!沫儿!”前堂的秋夫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,飞奔了过来,“你要去哪里?”她的眼神惊惶如小鹿,紧紧拉住了他的手:“别出去!那些人要害你,你出去了就回不来了!”。
她不解地望着他:“从小被饲冰蚕之毒,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?”。
妙水默不作声地低下头,拿走了那个药囊,转身扶起妙风。!
看来,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,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。。
““哎,霍七公子还真的打算回这里来啊?”她很是高兴,将布巾折起,“难怪谷主临走还叮嘱我们埋几坛‘笑红尘’去梅树底下——我们都以为他治好了病,就会把这里忘了呢!”。
然而徐重华眉梢一蹩,却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:“这些,日后再说。”。
““为什么?”薛紫夜眼里燃起了火焰,低低发问,“为什么?”!
——必须要立刻下山去和妙火会合,否则……。
“在下可以。”妙风弯下腰,从袖中摸出一物,恭谨地递了过来,“这是教王派在下前来时,授予的圣物——教王口谕,只要薛谷主肯出手相救,但凡任何要求,均可答允。”。
“他无法忘记在一剑废去对方右手时徐重华看着他的眼神。。
“呵呵,”廖青染看着他,也笑了,“你如果去了,难保不重蹈覆辙。”……
习惯了不睡觉吗?还是习惯了在别人窗下一站一个通宵?或者是,随时随地准备为保护某个人交出性命?薛紫夜看了他片刻,忽然心里有些难受,叹了口气,披衣走了出去。
他想站起来,然而四肢上的链子陡然绷紧,将他死死拉住,重新以匍匐的姿势固定在地上。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每次下雪的时候,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,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,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。
“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,各门派实力削弱,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。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,终于渐渐趋于平缓。。
“权势是一头恶虎,一旦骑了上去就再难以轻易地下来。所以,他只有驱使着这头恶虎不断去吞噬更多的人,寻找更多的血来将它喂饱,才能保证自己的不被反噬——他甚至都能从前代教王身上,看到自己这一生的终点所在。。
“告辞。”霍展白解开了同伴的穴,持剑告退。!
“他想呼号,想哭喊,脸上却露不出任何表情。……”
“那一瞬间,妙风想起来了——这种花纹,不正是回天令上雕刻的徽章?。
回药师谷有什么用呢?连她自己都治不好这种毒啊……。
薛紫夜一震,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——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,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,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,失声痛哭。!
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,在雪中沉默,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