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被金索钉在巨大的铁笼里,和旁边的獒犬锁在一起,一动不能动。黑暗如同裹尸布一样将他包围,他闭上了已然无法看清楚东西的双眼,静静等待死亡一步步逼近。那样的感觉……似乎十几年前也曾经有过?
灰白色的苍穹下,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!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,笼罩在漠河上空,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,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: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……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,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。
“为什么当初……你要主动请求去追捕他呢?”喝得半醉时,那个女人还有这样灵敏的头脑,只听她醉醺醺地问,“那是个费力不讨好的事……你又不是、又不是不知道。”。
“最后,那个女孩和她的小情人一起掉进了冰河里——活生生地冻死。”。
“然而徐重华眉梢一蹩,却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:“这些,日后再说。”!”
“可是……钱员外那边……”老鸨有些迟疑。。
不是——不是!这、这个声音是……!
疾行一日一夜,他也觉得有些饥饿,便撩起帘子准备进入马车拿一些食物。
霍展白不做声地吐出一口气——毕竟,还是赢了!
第二日,云开雪霁,是昆仑绝顶上难得一见的晴天。。
“夏浅羽他们的伤,何时能恢复?”沉默中,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。。
““说,瞳有什么计划?”剑尖已然挑断锁骨下的两条大筋,“如果不想被剥皮的话。”!
“明介……我一定,不会再让你待在黑暗里。”。
旋那一道伤口位于头颅左侧,深可见骨,血染红了一头长发。。
“那个人……最终,还是那个人吗?!
雅弥沉默许久,才微笑着摇了摇头。!
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,就开始长久沉默。霍展白没有说话,拍开了那一瓮藏酒,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,直至酩酊。
“你一个人在这冰冷的水里睡了那么多年,是不是感到寂寞呢?!
然而那个丫头不开窍,刚推开门,忽地叫了起来:“谷主她在那里!”。
“那是薛紫夜第一次看到他出手。然而她没有看清楚人,更没看清楚剑,只看到雪地上忽然间有一道红色的光闪过,仿佛火焰在剑上一路燃起。剑落处,地上的雪瞬间融化,露出了一个人形。。
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。
我已经竭尽了全力……霍展白,你可别怪我才好。!
片刻的僵持后,她冷冷地扯过药囊,扔向他。妙风一抬手稳稳接过,对着她一颔首:“冒犯。”。
“多么可笑。他本来就过了该拥有梦想的年纪,却竟还生出了这种再度把握住幸福的奢望——是以黄粱一梦,空留遗恨也是自然的吧?。
薛紫夜惊住:那样骄傲的人,终于在眼前崩溃。。
““那么,快替她看看!”他来不及多想,急急转过身来,“替她看看!”!
说到这里,他侧头,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:“瞳,配合我。”。
“了不起啊,这个女人,拼上了一条命,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。”。
““那一群猪狗一样的俗人,不知道你是魔的使者,不知道你有多大的力量……瞳,只有我知道你的力量,也只有我能激发出你真正的力量——你想跟我走么?”。
他喝得太急,呛住了喉咙,松开了酒杯撑着桌子拼命的咳嗽,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。然而新教主根本不顾这些,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倒酒,不停地咳嗽着,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渐渐涌出了泪光。那一刻的他,根本不像一个控制西域的魔宫新教王,而只仿佛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。……
“廖前辈。”霍展白连忙伸臂撑住门,“是令徒托我传信于您。”
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。
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。
妙风被她吓了一跳,然而脸上依旧保持着一贯的笑意,只是微微一侧身,手掌一抬,那只飞来的靠枕仿佛长了眼睛一样乖乖停到了他手上。。
“瞳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,而对付教王这样的人,更不可大意。。
“霍展白犹自迟疑,秋水音的病刚稳定下来,怎么放心将她一个人扔下?。
明白她是在临走前布置一个屏障来保护自己,瞳忽地冷笑起来,眼里第一次露出锋锐桀骜的神情。!
“霍展白有些意外:“你居然拜了师?”……”
“他也曾托了瞳,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,却一无所获――他终于知道,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。。
“谷主,好了。”霜红放下了手,低低道。。
秋之苑里枫叶如火,红衣的侍女站在院落门口,看到了从枫树林中走出的白衣人。!
霍展白沉默。沉默就是默认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