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从妙火死后，便只有她和瞳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。那是天地间唯一可以置教王于死地的剧毒——如果能拿到手的话……

    瞳却抽回了手，笑：“如有诚意，立约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吧？”

    薛紫夜慢慢安静下去，望着外面的夜色。。

    蓝色的……蓝色的头发？！驿站差吏忽然觉得有点眼熟，这个人，不是在半个月前刚刚从乌里雅苏台路过，雇了马车向西去了的吗？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心下隐隐有了怒意，蹙眉：“究竟是谁要看诊？”！”

    卫风行一惊：“是呀。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抚摩着那一匹薛紫夜赠与的大宛马，忽然一笑：“廖谷主，你的徒儿酒量很好啊——等得沫儿的病大好了，我想回药师谷去和她好好再切磋一番。”！

    风更急，雪更大。

    总好过，一辈子跪人膝下做猪做狗。

    他瞬地睁开眼，紫色的光芒四射而出，在暗夜里亮如妖鬼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？”瞳微微一惊。。

    “廖青染将孩子交给身后的使女，拆开了那封信，喃喃：“不会是那个傻丫头八年后还不死心，非要我帮她复活冰下那个人吧？我一早就跟她说了那不可能——啊？这……”！

    然而，一想到这一次前去可能面对的人，他心里就有隐秘的震动。。

    旋“哟，好得这么快？”薛紫夜不由从唇间吐出一声冷笑，望着他腹部的伤口，“果然，你下刀时有意避开了血脉吧？你赌我不会看着你死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绿蚁新醅酒，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？！

    “他当日放七剑下山，应该是考虑到徐重华深知魔宫底细，已然留不得，与其和这种人结盟，还不如另选一个可靠些的――而此刻他提出休战，或许也只是因为需要时间来重振大光明宫。”霍展白支撑着自己的额头，喃喃道，“你看着吧，等他控制了回鹘那边的形势，再度培养起一批精英杀手，就会卷土重来和中原武林开战了。”！

    牛犊般大的獒犬忽然间站起，背上毛根根耸立，发出低低的呜声。

    ““不过，还是得赶快。”妙火收起了蛇，眼神严肃，“事情不大对。”！

    妙风神色淡定，并不以她这样尖刻的嘲讽为意：“教王向来孤僻，很难相信别人——如若不是我身负冰蚕之毒，需要他每月给予解药，又怎能容我在身侧侍奉？教中狼虎环伺，我想留在他身侧，所以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她俯身温柔地在他额上印下一个告别的吻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只是笑了一笑，似是极疲倦，甚至连客套的话都懒得说了，只是望着窗外的白梅出神。。

    “好！”徐重华大笑起来，“联手灭掉七剑，从此中原西域，便是你我之天下！”！

    “明介，明介，我也想让你好好地活着……”她的泪水扑簌簌地落在他脸上，哽咽着，“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——我不能让你被这样生生毁掉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暴雨梨花针？”他的视线落到了她腰侧那个空了的机簧上，脱口低呼。。

    “明年，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。”瞳再大醉之后，说出了那样一句话。。

    “那个寂静的夜晚，他和那个紫衣女子猜拳赌酒，在梅树下酣睡。在夜空下醒来的瞬间，他陡然有了和昔年种种往事告别的勇气，因为自己的生命已然注入了新的活力。！

    ——果然，是这个地方？！。

    “这样又看又摸，如果我是女人，你不负责我就去死。”霍展白恢复了平日一贯的不正经，涎着脸凑过来，“怎么样啊，反正我还欠你几十万诊金，不如以身抵债？你这样又凶又贪财的女人，除了我也没人敢要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一定赢你。。

    妙风在乌里雅苏台的雪野上踉跄奔跑，风从耳畔呼啸而过，感觉有泪在眼角渐渐结冰。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，五岁的他也不曾这样不顾一切地奔跑。转眼间，已经是二十多年。……

    “好了。”她抬起头，看着他，“现在没事了，明介。”

    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，不瞑的双目圆睁着，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。

    然后，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，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。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，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――。

    “这是临别赠言吗？”霍展白大笑转身，“我们都愚蠢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在下可以。”妙风弯下腰，从袖中摸出一物，恭谨地递了过来，“这是教王派在下前来时，授予的圣物——教王口谕，只要薛谷主肯出手相救，但凡任何要求，均可答允。”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一震，半晌无言。。

    “有请薛谷主！”片刻便有回话，一重重穿过殿中飘飞的经幔透出。！

    “谁能常伴汝？空尔一生执！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，颓然坐倒，全身冰冷。。

    “那么，在她死之前再告诉她罢。”教王唇角露出冷酷的笑意，“那之前，她还有用。”。

    难道，这就是传说中的“末世”？！

    多年未有的苦痛在心底蔓延，将枯死已久的心狠狠撕裂，他终于可以不必压制，让那样的悲哀和愤怒将自己彻底湮没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