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,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,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,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
天色微蓝的时候,她的脸色已然极差,他终于看不下去,想将她拉起。
他追向那个少年,那个少年却追着自己的两个同伴。。
黑暗的牢狱外,是昆仑山阴处千年不化的皑皑白雪。。
“当我在修罗场里被人一次次打倒凌辱,当我在冰冷的地面上滚来滚去呼号泣血,当我跪在玉座下任教王抚摩着我的头顶,当我被那些中原武林人擒住后用尽各种酷刑……雪怀……你怎么可以这样的安宁!!”
“不过你也别难过——这一针直刺廉泉穴,极准又极深,她走的时候必然没吃太多的苦。”女医者看过了咽喉里的伤,继续安慰——然而在将视线从咽喉伤口移开的刹那,她的声音停顿了。“这、这是……”。
“那一夜……”她垂下了眼睛,话语里带着悲伤和仇恨。!
妙风终于微微笑了笑,扬了扬手里的短笛:“不,这不是笛子,是筚篥,我们西域人的乐器——以前姐姐教过我十几首楼兰的古曲,可惜都忘记得差不多了。”
她讷讷点头,忽然间有一种打破梦境的失落。
那种遥远而激烈的感觉瞬间逼来,令他透不过气。。
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。
““消息可靠?”他沉着地追问,核实这个事关重大的情报。!
这,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。
旋雅弥微笑:“瞳那走了你给他作为信物的墨魂剑,说,他会遵守与你的约定。”。
“然而教王又是何等样人?!
霍展白一得手,心念电转之间,却看到对手居然在一瞬间弃剑!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,他居然完全丢弃了武器,硬生生用手臂挡向了那一剑。!
绿洲乌里雅苏台里柳色青青,风也是那样的和煦,完全没有雪原的酷烈。
“他绝对不能让妙风带着女医者回到大光明宫来拯救那个魔鬼。凡是要想维护那个魔鬼的人,都是必须除掉的——神挡杀神,佛挡杀佛,绝不手软!可是……为什么,为什么内心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隐隐提醒——那,将是一个错得可怕的决定。!
——这个最机密的卧底、鼎剑阁昔年八剑之一的人,居然背叛了中原武林?!。
“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,各门派实力削弱,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。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,终于渐渐趋于平缓。。
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。
而他们就站在冰上默然相对,也不知过去了多长的时间。!
“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,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。”瞳冷冷地说着。。
“自从她出师以来,就很少再回到这个作为藏书阁的春之庭了。。
那些……那些都是什么?黑暗的房间……被铁链锁着的双手……黑夜里那双清澈的双眸,静静凝视着他。血和火燃烧的夜里,两个人的背影,瞬间消失在冰面上。。
“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!
“前辈,怎么?”霍展白心下也是忐忑。。
“现在,你已经恢复得和以前一样。”薛紫夜却似毫无察觉,既不为他的剑拔弩张而吃惊,也不为他此刻暧昧地揽着自己的脖子而不安,只是缓缓站起身来,淡淡道,“就只剩下,顶心那一枚金针还没拔出来了。”。
“一个人坐在黑暗里,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。。
那一道伤口位于头颅左侧,深可见骨,血染红了一头长发。……
柳非非是聪明的,明知不可得,所以坦然放开了手——而他自己呢?其实,在雪夜醒来的刹那,他其实已经放开了心里那一根曾以为永生不放的线吧?
自己……原来也是一个极自私懦弱的人吧?
“不!”妙风大惊之下立刻一掌斜斜引出,想一把将薛紫夜带开。。
老五那个家伙,真是有福气啊。。
““滚开!让我自己来!”然而她却愤怒起来,一把将他推开,更加用力地用匕首戳着土。。
“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。
“……”妙水沉默着,转身。!
“只有霍展白微微犹豫了一下。……”
“门一打开,长久幽闭的阴冷气息从里面散逸出来。。
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,他淡然转身,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。
妙水吃惊地看着她,忽地笑了起来:“薛谷主,你不觉得你的要求过分了一些么——我凭什么给你?我这么做可是背叛教王啊!”!
不过,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