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,却是极其沉默凝滞。
“还看!”一个香炉呼啸着飞过来,在他脚下迸裂,吓得他一跳三尺,“给我滚回冬之馆养伤!我晚上会过来查岗!”
妙风抱着垂死的女子,在雪原上疯了一样地狂奔,雪落满了蓝发。。
“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”雅弥看着他,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。。
“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,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?为什么!!”
因为她还不想死——。
原来,即便是生命里最深切的感情,也终究抵不过时间。!
他来不及多想,瞬间提剑插入雪地,迅速划了一个圆。
为了避嫌,出了药师谷后他便和妙火分开西归,一路换马赶回大光明宫。龙血珠握在手心,那枚号称可以杀尽神鬼魔三道的宝物散发出冷冷的寒意,身侧的沥血剑在鞘中鸣动,仿佛渴盼着饮血。
妙风的背上布满了淤伤,颜色暗红,纵横交错,每一条都有一寸宽、一尺许长。虽然没有肿起,然而一摸便知道是极厉害的:虽然表皮不破损,可内腑却已然受伤。。
“风,看来……你真的离开修罗场太久了……”一行碧色的血从他嘴角沁出,最后一名杀手缓缓倒下,冷笑着,“你……忘记‘封喉’了吗?”。
““薛谷主不知,我本是楼兰王室一支,”妙风面上带着淡淡的笑,“后国运衰弱,被迫流亡。路上遭遇盗匪,全赖教王相救而活到现在。”!
那个秘密蛰伏在他心里,八年来无数次蠢蠢欲动——但事关天下武林,即便是酒酣耳热之际,他也牢牢克制住了自己。。
旋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。
“然而,如今居然有人破除了这样无想无念的空明状态!!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血腥味的刺激,让徐重华再也难以克制地狂笑起来,“霍七,当年你废我一臂,今日我要断了你的双手双脚!就是药师谷的神医也救不了你!”!
只不过走出三十余丈,他们便看到了积雪覆盖下的战场遗迹。
“——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、也不会再有的温暖。!
他绝不能让她也这样死了……绝对不!。
“薛紫夜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,看着那一支雪亮的剑向着她疾斩下来,手伸向腰畔,却已然来不及。。
“……”妙风在这样的话语之下震了一震,随即低声:“是。”。
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,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,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!
开始渗出。。
““那个时候,我的名字叫雅弥……”。
――是的,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,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,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,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,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,不离不弃,永远鲜明如新。。
“妙风微微一怔:“可谷主的身体……”!
片刻的僵持后,她冷冷地扯过药囊,扔向他。妙风一抬手稳稳接过,对着她一颔首:“冒犯。”。
她俯下身捡起了那支筚篥,反复摩挲,眼里有泪水渐涌。她转过头,定定看着妙风,却发现那个蓝发的男子也在看着她——那一瞬间,她依稀看到了多年前那个躲在她怀里发抖的、至亲的小人儿。。
“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,喃喃开口,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。
“箭有毒!”薛紫夜立刻探手入怀,拿出一瓶白药,迅速涂在他伤口处。……
多少年了?自从进入修罗场第一次执行任务开始,已经过去了多少年?最初杀人时的那种不忍和罪恶感早已荡然无存,他甚至可以微笑着捏碎对方的心脏。
霍展白站在大雪里,望着东北方一骑绝尘而去,忽然有某种不详的预感。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,只是隐隐感觉自己可能是永远地错过了什么。
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。
看到他这样漠然的表情,薛紫夜忽地惊住,仰起脸望着他,手指深深掐进了那个木无表情的人的肩膀,艰难地开口:“难道……是你做的?是你做的吗!”。
“她的眼睛是宁静的,纯正的黑和纯粹的白,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。。
“那个女子无声地点头,走过来。。
薛紫夜慢慢安静下去,望着外面的夜色。!
“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,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!……”
““我就知道你还是会去的。”夏浅羽舒了一口气,终于笑起来,重重拍着霍展白的肩膀,“好兄弟!”。
因为她还不想死——。
一条手巾轻轻覆上来,替她擦去额上汗水。!
他这一走,又有谁来担保这一边平安无事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