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瞬,妙水霍然转身,手腕一转抓住了薛紫夜:“一起走!”
他从楼兰末代国王的儿子雅弥,变成了大光明宫教王座下五明子中的“妙风”,教王的护身符——没有了亲人,没有了朋友,甚至没有了祖国,从此只为一个人而活。
“等回来再一起喝!”他挥手,朗声大笑,“一定赢你!”。
“畜生。”薛紫夜双手渐渐颤抖,咬着牙一字一字出口,“畜生!”。
““不!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,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,只透出一种疲惫。!”
那是什么样的感觉?悲凉,眷恋,信任,却又带着……又带着……。
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!
“是……假的?”霍展白一时愣住。
他倒过剑锋,小心翼翼地将粉末抹上了沥血剑。
在那个黑暗的雪原上,他猝不及防地得到了毕生未有的东西,转瞬却又永远地失去。就如闪电划过亘古的黑夜,虽只短短一瞬,却让他第一次睁开眼看见了全新的天与地。。
“否则,你会发疯。不是吗?”。
““薛谷主!”妙风手腕一紧,疾驰的马车被硬生生顿住。他停住了马车,撩开帘子飞身掠入,一把将昏迷的人扶起,右掌按在了她的背心灵台穴上,和煦的内力汹涌透入,运转在她各处筋脉之中,将因寒意凝滞的血脉一分分重新融化。!
“那件事情,已经做完了吗?”她却不肯让他好好睡去,抬手抚摩着他挺直的眉,喃喃道,“你上次说,这次如果成功,那么所有一切,都会结束了。”。
旋“这是朱果玉露丹,你应该也听说过吧。”薛紫夜将药丸送入他口中——那颗药一入口便化成了甘露,只觉得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。。
“可此刻,怎么不见妙风?!
“这、这……”她倒吸了一口气。!
“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”雅弥看着他,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。
“的确是简单的条件。但在占上风的情况下,忽然提出和解,却不由让人费解。!
“教王既然对外掩饰他的伤情,必然还会如平日那样带着灰獒去山顶的乐园散步,”他望着云雪笼罩的昆仑绝顶,冷冷道,“我先回修罗场的暗界冥想静坐,凝聚瞳力——三日后,我们就行动!”。
“是的,到如今,已然不能再退哪怕一步。。
听得这样的逐客令,妙水却没有动,低了头,忽地一笑:“薛谷主早早休息,是为了养足精神明日好为教王看诊吗?”。
满身是血,连眼睛也是赤红色,仿佛从地狱里回归。他悄无声息地站起,狰狞地伸出手来,握着沉重的金杖,挥向叛逆者的后背——妙风认得,那是天魔裂体大法,教中的禁忌之术。教王虽身受重伤,却还是想靠着最后一口气,将叛逆者一同拉下地狱去!!
“哈哈哈……女医者,你的勇敢让我佩服,但你的愚蠢却让我发笑。”妙水大笑,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,无比地得意,“一个不会武功的人,凭什么和我缔约呢?约定是需要力量来维护的,否则就是空无的许诺。”。
“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。
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,就开始长久沉默。霍展白没有说话,拍开了那一瓮藏酒,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,直至酩酊。。
“回药师谷有什么用呢?连她自己都治不好这种毒啊……!
龙血珠?瞳的手下意识地一紧,握住剑柄。。
妙风竟是片刻都不耽误地带着她上路,看来昆仑山上那个魔头的病情,已然是万分危急了。外面风声呼啸,她睁开眼睛,长久地茫然望着顶篷,那一盏琉璃灯也在微微晃动。她只觉得全身寒冷,四肢百骸中仿佛也有冰冷的针密密刺了进来。。
“到了现在再和他说出真相,她简直无法想象霍展白会有怎样的反应。。
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,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,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,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,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,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……
“金索上的钥匙。”薛紫夜对着她伸出手去,面无表情,“给我。”
圣火令?那一瞬间,他只觉得头脑一清。
——留着妙风这样的高手绝对是个隐患,今日不杀更待何时?。
“不睡了,”她提了一盏琉璃灯,往湖面走去,“做了噩梦,睡不着。”。
“其出手之快,认穴之准,令人叹为观止。。
““无妨。”薛紫夜一笑,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,“不是有你在吗?”。
薛紫夜默然细看半晌,站起了身:“我出去一下,稍等。”!
““妙水!”她失声惊呼——那个蓝衣女子,居然去而复返了!……”
“这,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。
多么可笑的事情――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,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!。
她写着药方,眉头却微微蹙起,不知有无听到。!
妙水不由有些气不顺:自从教王把瞳交由自己发落以来,她就有了打算—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