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小心地喘息,感觉胸腔中扩张着的肺叶几乎要触到那柄冰冷的剑。
希望有一个人能走入她的生活,能让她肆无忌惮地笑,无所顾忌地哭,希望穿过所有往事筑起的屏障直抵彼此的内心。希望,可以很普通女子一样蒙着喜帕出阁,在红烛下静静地幸福微笑;可以在柳丝初长的时候坐在绣楼上,等良人的归来;可以在每一个欲雪的夜晚,用红泥小炉新醅的酒,用正经或者不正经的谈笑将昔年所有冰冷的噩梦驱散。
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!”当初离开时,他对她挥手,大笑。“一定赢你!”。
——这个女人,一定是在苦等救星不至,眼睁睁看着唯一儿子死去后,绝望之下疯狂地喝下了这种毒药,试图将自己的性命了结。。
““浅羽?”他一怔,剑锋停顿,讷讷道。!”
地上已然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马尸,开膛破肚,惨不忍睹。。
看来这个人不是特意来求医的,而是卷入了那场争夺龙血珠的血战吧?这些江湖仇杀,居然都闹到大荒山的药师谷附近来了,真是扰人清静。!
——几近贴身的距离,根本来不及退避。
她唇角露出一丝苦笑,望着自己的手心,据说那里蕴涵了人一生的命运——她的掌纹非常奇怪,五指都是涡纹,掌心的纹路深而乱,三条线合拢在一起,狠狠地划过整个手掌。
然而,已经没有时间了。他一定要抢在妙风从药师谷返回之前下手,否则,即便是妙风未曾得知他去过药师谷夺龙血珠的秘密,也会带回那个女医者给教王治伤——一旦教王伤势好转,便再也没有机会下手!。
然而在这样的时候,雅弥却悄然退去,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。。
““第一柄,莫问。”他长声冷笑,将莫问剑掷向屋顶,嚓的一声钉在了横梁上。!
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。。
旋“雅弥……是你?”她的神志稍微回复,吐出轻微的叹息——原来,是这个人一直不放弃地想挽回她的生命吗?他与她相识不久,却陪伴到了她生命的最后一刻。。
“蓝色的……蓝色的头发?!驿站差吏忽然觉得有点眼熟,这个人,不是在半个月前刚刚从乌里雅苏台路过,雇了马车向西去了的吗?!
雅弥点了点头,微笑道:“这世上的事,谁能想得到呢?”!
“追电?!”望着那匹被钉死在雪地上的坐骑,他眼睛慢慢凝聚。
““哈哈哈,”霍展白一怔之后,复又大笑起来,策马扬鞭远远奔了出去,朗声回答,“这样,也好!”!
“你不会想反悔吧?”雅弥蹙眉。。
“没有现身,更没有参与,仿佛只是一个局外人。。
“瞳公子,”门外有人低声禀告,是修罗场的心腹属下,“八骏已下山。”。
兔起鹘落在眨眼之间,即便是妙风这样的人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。妙风倒在雪地上,匪夷所思地看着怀里悄然睁开眼睛的女子。!
“一天多了。”霍展白蹙眉,雪鹞咕了一声飞过来,叼着紫色织锦云纹袍子扔到水边,“所有人都被你吓坏了。”。
“他看不到她的表情,但能清楚地听出她声音里包含的痛惜和怜悯,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心里的刺痛再也无法承受,几乎是发疯一样推开她,脱口而言:“不用你管!你给我——”。
老五那个家伙,真是有福气啊。。
“然而才五岁的他实在恐惧,不要说握刀,甚至连站都站不住了。!
霍展白手中虽然无剑,可剑由心生、吞吐纵横,竟是比持有墨魂剑之时更为凌厉。转眼过了百招,他觑了一个空当,右手电光一样点出,居然直接弹在了白洪剑上。。
妙风下意识地抬头,然而灰白色的天冷凝如铁,只有无数的雪花纷纷扬扬迎头而落,荒凉如死。。
“霍展白有些意外:“你居然拜了师?”。
轰然巨响中,他踉跄退了三步,只觉胸口血气翻腾。……
他苦笑着,刚想开口说什么,充满了醉意的眼神忽然清了清,重新沉默。
她想用金针封住他的穴道,然而手剧烈地颤抖,已然连拿针都无法做到。
然而长年冰冻的土坚硬如铁,她用尽全力挖下去,只在冻土上戳出一个淡白色的点。。
瞳却抽回了手,笑:“如有诚意,立约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吧?”。
“但,那又是多么荒谬而荒凉的人生啊。。
“片刻的僵持后,她冷冷地扯过药囊,扔向他。妙风一抬手稳稳接过,对着她一颔首:“冒犯。”。
她不解地望着他:“从小被饲冰蚕之毒,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?”!
“薛紫夜独自一人坐在温暖馥郁的室内,垂头望着自己的手,怔怔地出神。……”
“假的……那都是假的。。
剑势到了中途陡然一弱,停在了半空。。
“紫夜,”霍展白忽然转过身,对着那个还在发呆的女医者伸出手来,“那颗龙血珠呢?先放我这里吧——你把那种东西留在身边,总是不安全。”!
然而,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,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