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握紧沥血剑,声音冷涩:“我会从修罗场里挑一队心腹半途截杀他们——妙风武功高绝,我也不指望行动能成功。只盼能阻得他们一时,好让这边时间充裕,从容下手。”
他以剑拄地,向着西方勉强行走——那个女医者,应该到了乌里雅苏台吧?
眼角余光里,一条淡淡的人影朝着谷口奔去,快如闪电转瞬不见。。
自己的心愿已然快要完结,到底有没有什么方法,可以为她做点什么?。
“他来不及多想,瞬间提剑插入雪地,迅速划了一个圆。!”
地面一动,五个影子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,将他们两人围在了中心。。
“你总是来晚。”那个声音冷冷地说着,冷静中蕴涵着深深的疯狂,“哈……你是来看沫儿怎么死的吗?还是——来看我怎么死的?”!
——终于是被折断了啊……这把无想无念之剑!
“雅弥……是你?”她的神志稍微回复,吐出轻微的叹息——原来,是这个人一直不放弃地想挽回她的生命吗?他与她相识不久,却陪伴到了她生命的最后一刻。
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。
那声称呼,却是卡在了喉咙里——若按薛紫夜朋友的身份,应该称其前辈;而这一声前辈一出口,岂不是就认了比卫五矮上一头?。
““小心!”来不及多想,他便冲了过去。!
他的手指停在那里,感觉到她肌肤的温度和声带微微的震动,心里忽然有一种隐秘的留恋,竟不舍得就此放手。停了片刻,他笑了一笑,移开了手指:“教王惩罚在下,自有他的原因,而在下亦甘心受刑。”。
旋妙火有些火大地瞪着瞳,怒斥:“跟你说过,要做掉那个女人!真不知道你那时候哪根筋搭错了,留到现在,可他妈的成大患了吧?”。
“那是一个三十岁许的素衣女子,头上用紫玉簪挽了一个南方妇人常见的流云髻,容色秀丽,气质高华,身边带了两位侍女,一行人满面风尘,显然也是长途跋涉刚到乌里雅苏台——在外面露面的女人向来少见,一般多半也是江湖人士,奇怪的是这个人身上,却丝毫看不出会武功的痕迹。!
霍展白在帘外站住,心下却有些忐忑,想着瞳是怎样的一个危险人物,实在不放心让薛紫夜和他独处,不由侧耳凝神细听。!
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,“看来这几年,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
“那里,和獒犬锁在一起的,居然还有一个人!!
剑却没有如预料一样地斩入颈部,反而听到身后的薛紫夜失声惊叫。。
“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。
“是。”十五岁的他放下了血淋淋的剑,低头微笑。。
“那、那不是妖瞳吗……”!
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。
“七星海棠的毒,真的是无药可解的吗?。
笛声终于停止了,妙风静静地问:“前辈是想报仇吗?”。
“瞳低低笑了起来:“那是龙血珠的药力。”!
他从胸中吐出了无声的叹息,低下头去。。
忽然间他心如死灰。。
“薛紫夜看着她走出去,心下一阵迟疑。。
“嘿,大家都出来算了。”雪地下,忽然有个声音冷冷道,“反正他也快要把雪化光了。”……
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,然而,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。
原来是这样……原来是这样!是真的。药师谷里小夜提及的那些往事,看到的那双清澈眼睛和冰下的死去少年,原来都是真的!她就是小夜……她没有骗他。
“快、快带我……”她再也顾不得病床上的瞳,顿足站起。。
霍展白仿佛中了邪,脸色转瞬苍白到可怕。直直地看着他,眼睛里的神色却亮得如同妖鬼:“你……你刚才说什么?你说什么?!薛、薛谷主……紫夜她……她怎么了?!”。
“看到霍展白的背影消失在如火的枫林里,薛紫夜的眼神黯了黯,“刷”的一声拉下了帘子。房间里忽然又暗了下去,一丝的光透过竹帘,映在女子苍白的脸上。。
“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。
难怪多年来,药师谷一直能够游离于正邪两派之外,原来不仅是各方对其都有依赖,保持着微妙的平衡,也是因为极远的地势和重重的机关维护了它本身的安全。!
“她说想救他——可是,却没有想过要救回昔日的雅弥,就得先毁掉了今日的妙风。……”
“雪狱寂静如死。。
行医十年来,她还是第一次遇到了“不敢动手”的情况!。
如今,又是一年江南雪。!
“为什么?”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,抬起了手,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,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,“为什么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