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,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,并不为看病,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,独饮几杯,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,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,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
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
“你这样可不行哪,”出神的刹那,一只手忽然按上了他胸口的绷带,薛紫夜担忧地望着他,“你的内息和情绪开始无法协调了,这样下去很容易走岔。我先用银针替你封住,以防……”。
她的神智在刹那间产生了动摇,仿佛有什么外来的力量急遽地侵入脑海。。
““兮律律——”仿佛也惊觉了此处的杀气,妙风在三丈开外忽然勒马。!”
“是啊是啊,听人说,只要和他对上一眼,魂就被他收走了,他让你死你就死要你活你才能活!”。
他反而有些诧异地转头看她:“我为什么要笑?”!
原来,在极痛之后,同样也是极度的死寂。
为了脱离中原武林,他装作与霍展白争夺新任阁主之位,失败后一怒杀伤多名长老远走西域;为了取信教王,他与追来的霍展白于星宿海旁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杀,最后被霍展白一剑废掉右手,有洞穿了胸口。
在两人身形相交的刹那,铜爵倒地,而妙风平持的剑锋上掠过一丝红。。
“知道了。”霍展白答应着,知道这个女人向来古古怪怪。。
“狐裘上的雪已经慢慢融化了,那些冰冷的水一滴一滴地从白毫尖上落下,沾湿了沉睡苍白的脸。廖青染怔怔望着徒儿的脸,慢慢伸出手,擦去了她脸上沾染的雪水——那样的冰冷,那样的安静,宛如多年前她把那个孩子从冰河里抱起之时。!
在酒坛空了之后,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。
旋提了一盏风灯,沿着冷泉慢慢走去。。
““这……”霍展白有些意外地站起身来,刹那间竟有些茫然。!
那把巨大的斩马刀,是魔宫修罗场里铜爵的成名兵器,曾纵横西域屠戮无数,令其跻身魔宫顶尖杀手行列,成为“八骏”一员——如今,却在这个荒原上出现?!
剑光如同匹练一样刺出,雪地上一个人影掠来,半空中只听“叮当”的一声金铁交击,两个人乍合又分。
“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,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!
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,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。。
“雅弥迟疑了一下:“五位剑客的拇指筋络已断,就算易筋成功,至少也需三年才能完全恢复至伤前水准。”。
“八弟,你——”卫风行大吃一惊,和所有人一起猝不及防地倒退出三步。。
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!
“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。”雅弥转开了话题,依然带着淡笑,“恭喜。”。
““呀——”她失声惊叫起来,下意识地躲入水里,反手便是一个巴掌扇过去,“滚开!”。
那个年轻的教王没有说一句话,更没有任何的杀气,只是默不作声地在他面前坐下,自顾自地抬手拿起酒壶,注满了自己面前地酒杯――然后,拿起,对着他略微一颔首,仰头便一饮而尽。。
“风雪刀剑一样割面而来,将他心底残留的那一点软弱清洗。!
“明介,我不会让你死。”薛紫夜深深吸了口气,微笑了起来,眼神明亮而坚定,从怀里拿出一只玉瓶,“我不会让你像雪怀、像全村人一样,在我面前眼睁睁地死去。”。
“霍展白,我真希望从来没认识过你。”。
“雪下,不知有多少人夜不能寐。。
那样的刺痛,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。……
薛紫夜扶着他的肩下了车,站在驿站旁那棵枯死的冷杉树下,凝望了片刻,默不作声地踩着齐膝深的雪,吃力地向着村子里走去。
她不会武功,那一拍也没有半分力道,然而奇迹一般地,随着那样轻轻一拍,七十二处穴道里插着的银针仿佛活了过来,在一瞬间齐齐钻入了教王的背部!
他对谁都温和有礼,应对得体,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,他只是笑笑,说: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,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,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,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。
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。
““梅树下?”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,忽然想起来了——。
“剑锋刺进他后心肌肉,与此同时,他的手也快击到了飞翩胸口。双方都没有丝毫的停顿——两个修罗场出来的杀手眼里,全部充满了舍身之时的冷酷决断!。
叮叮几声响,手足上的金索全数脱落。!
““秋水……秋水……”他急切地想说什么,却只是反复地喃喃地念着那个名字。……”
““哈,哈!太晚了……太晚了!我们错过了一生啊……”她喃喃说着,声音逐渐微弱,缓缓倒地,“霍、霍展白……我恨死了你。”。
不过几个月不见,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,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,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。。
“……”妙风在这样的话语之下震了一震,随即低声:“是。”!
“咔啦”一声,水下的人浮出了水面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