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就算是好话,”薛紫夜面沉如水,冷冷道,“也会言多必失。”
“不必,”妙风还是微笑着,“护卫教王多年,已然习惯了。”
醉了的她出手比平时更重,痛得他叫了一声。。
千里之外,一羽雪白的鸟正飞过京师上空,在紫禁城的风雪里奋力拍打着双翅,一路向北。。
“第二日,他们便按期离开了药师谷。!”
“反悔?”霍展白苦笑,“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,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?”。
血迹一寸寸地延伸,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。!
瞳想了想,最终还是摇头:“不必。那个女人,敌友莫测,还是先不要指望她了。”
“你没事?”他难得收敛了笑容,失惊。
瞳蹙了蹙眉头,却无法反驳。。
好了?好了?一切终于都要结束了。。
““是吗?”薛紫夜终于回身走了过来,饶有兴趣,“那倒是难得。”!
——只不过一夜不见,竟然衰弱到了如此地步!。
旋他终于知道,那只扼住他咽喉的命运之手原来从未松开过——是前缘注定。注定了他的空等奔波,注定了她的流离怨恨。。
““明介,我不会让你死。”薛紫夜深深吸了口气,微笑了起来,眼神明亮而坚定,从怀里拿出一只玉瓶,“我不会让你像雪怀、像全村人一样,在我面前眼睁睁地死去。”!
“你们当我是去开杂货店吗?”拎起马车里款式各异的大衣和丁零当啷一串手炉,薛紫夜哭笑不得,“连手炉都放了五个!蠢丫头,你们干脆把整个药师谷都装进去得了!”!
“唉。”薛紫夜躲在那一袭猞猁裘里,仿佛一只小兽裹着金色的毛球,她抬头望着这张永远微笑的脸,若有所思,“其实,能一生只为一个人而活……也很不错。妙风,你觉得幸福吗?”
“不好!他在内心叫了一声,却无法移开视线,只能保持着屈身的姿势跪在雪中。!
“怎么?不敢分心?”飞翩持剑冷睨,“也是,修罗场出来的,谁会笨到把自己空门卖给对手呢?”。
“习惯了不睡觉吗?还是习惯了在别人窗下一站一个通宵?或者是,随时随地准备为保护某个人交出性命?薛紫夜看了他片刻,忽然心里有些难受,叹了口气,披衣走了出去。。
不过,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。
剑光如同匹练一样刺出,雪地上一个人影掠来,半空中只听“叮当”的一声金铁交击,两个人乍合又分。!
他忽然间发现自己无法遏制地反复想到她。在这个归去临安终结所有的前夜,卸去了心头的重担,八年来的一点一滴就历历浮现出来……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。。
“他极力控制着思绪,不让自己陷入这一种莫名其妙的混乱中。苍白修长的手指,轻轻摩挲横放膝上的沥血剑,感触着冰冷的锋芒——涂了龙血珠的剑刃,隐隐散发出一种赤红色的光芒,连血槽里都密密麻麻地填满了龙血珠的粉末。。
——难道,是再也回不去了吗?。
“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人抱着一具尸体在雪原里狂奔的模样——!
瞳却没有发怒,苍白的脸上闪过无所谓的表情,微微闭上了眼睛。只是瞬间,他身上所有的怒意和杀气都消失了,仿佛燃尽的死灰,再也不计较所有加诸身上的折磨和侮辱,只是静静等待着剧毒一分分带走生命。。
“霍展白!”她脱口惊呼,满身冷汗地坐起。。
““住手!”在他大笑的瞬间,教王闪电般地探出了手,捏住他的下颌,手狠狠击向他胃部。。
“明介,明介!”耳边有人叫着这样一个名字,死死按住了他抓向后脑的双手,“没事了……没事了。不要这样,都过去了……”……
“啊呀!”她惊呼了一声,“你别动!我马上挑出来,你千万别运真气!”
“但凭谷主吩咐。”妙风躬身,足尖一点随即消失。
瞳在风里侧过头,望了冰下的那张脸片刻,眼里有无数种色彩一闪而过。。
他陡然间有一种恍惚,仿佛这双眼睛曾经在无数个黑夜里就这样地凝视过他。他颓然松开了手,任凭她将金针刺落,刺入武学者最重要的气海之中。。
“他忽然笑了起来:今夕何夕?。
“霍展白暗自一惊,连忙将心神收束,点了点头。。
妙水默不作声地低下头,拿走了那个药囊,转身扶起妙风。!
“她细细拈起了一根针,开口:“渡穴开始,请放松全身经脉,务必停止内息。”……”
““……”妙风想去看怀里的女子,然而不知为何只觉得胆怯,竟是不敢低头。。
一路上来,他已然将所有杀气掩藏。。
然而一睁眼,就看到了妙风。!
“呵……是的,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,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