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!”当初离开时,他对她挥手,大笑。“一定赢你!”
她跌倒在铺着虎皮的车厢里,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。
“不……不……啊!啊啊啊啊……”他抱着头发出了低哑的呼号,痛苦地在雪上滚来滚去,身上的血染满了地面——那样汹涌而来的往事,在瞬间逼得他几乎发疯!。
不过几个月不见,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,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,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。。
“那些……那些都是什么?黑暗的房间……被铁链锁着的双手……黑夜里那双清澈的双眸,静静凝视着他。血和火燃烧的夜里,两个人的背影,瞬间消失在冰面上。!”
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,他淡然转身,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。
视线凌乱地晃动着,终于从对方的眼睛移开了,然后漫无边际地摇着,最终投注在冰上,忽然又定住——他低低惊叫出声,那,是什么?!
不过,也无所谓了……那个瞳,如今只怕早已经在雪里死了吧?
睡去之前,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,喃喃道:“霍七,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
每一个月,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,白衣长剑,隔着屏风长身而坐,倾身向前,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,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,同样客气地回答着,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。
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。
““好!”他伸出手来和瞳相击,“五年内,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!”!
可是……今天他的伤太多了。就算八只手,只怕也来不及吧?。
旋“你说什么?”薛紫夜脸色瞬间苍白,拼命压低了声音,语音却不停颤抖,“你刚才说什么?当年摩迦……摩迦一族的血案,是教王做的?!”。
“她伸出手去探着他顶心的百汇穴,发现那里果然已经不再有金针:“太好了!”!
很多年了,他们相互眷恋和倚赖,在每一次孤独和痛苦的时候,总是想到对方身畔寻求温暖——这样的知己,其实也足可相伴一生吧?!
这不是薛紫夜拿去炼药的东西吗?怎么全部好端端的还在?
“铜爵的断金斩?!!
他以剑拄地,向着西方勉强行走——那个女医者,应该到了乌里雅苏台吧?。
“其余八剑对视一眼,八柄长剑扫荡风云后往回一收,重新聚首,立刻也追随而去。。
天地一时间显得如此空旷,却又如此的充盈,连落下来的雪仿佛都是温暖的。。
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,勤奋好学,医术进步迅速,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,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。!
“听话。一觉睡醒,什么事都不会有了,”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,喃喃说着,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,“什么事都不会有了……”。
“——这个最机密的卧底、鼎剑阁昔年八剑之一的人,居然背叛了中原武林?!。
那些马贼发出了一声呼啸,其中一个长鞭一卷,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惊呆了的孩子卷了起来,远远抛到了一边——出手之迅捷,眼力之准确,竟完全不似西域普通马贼。。
““是吗?那你可喝不过她,”廖青染将风帽掠向耳后,对他眨了眨眼睛,“喝酒,猜拳,都是我教给她的,她早青出于蓝胜于蓝了——知道吗?当年的风行,就是这样把他自己输给我的。”!
其实,就算是三日的静坐凝神,也是不够的。跟随了十几年,他深深知道玉座上那个人的可怕。。
冰层在一瞬间裂开,利剑直切冰下那个人的脸。。
“霍展白停在那里,死死地望着他,眼里有火在燃烧:“徐重华!你——真的叛离?你到底站在哪一边?!”。
你在天上的灵魂,会保佑我们吧?……
七星海棠的毒,真的是无药可解的吗?
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,在支持着他这样不顾一切地去拼抢去争夺?
“呵……”瞳握着酒杯,醉薰薰地笑了,“是啊,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。不过……”他忽然斜了霍展白,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,“你也好不了多少。中原人奸诈,心机更多更深――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。”。
她因为寒冷和惊怖而在他怀里微微战栗:没有掉下去……这一次,她没有掉下去!。
“她却只是平静地望着他:“怎么了,明介?不舒服吗?”。
““如果我拒绝呢?”药师谷眼里有了怒意。。
她越笑越畅快:“是我啊!”!
““而我……而我非常抱歉——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。”……”
“脚下又在震动,身后传来剧烈的声响,是乐园里的玉楼金阙、玉树琼花在一片片地坍塌——这个秘密的销金窟本是历代教王的秘密乐园,此刻也将毁于一旦了。多少荣华锦绣,终归尘土。。
“嗯。”妙风微笑,“在遇到教王之前,我不被任何人需要。”。
他穿着极其宽大暖和的大氅,内里衬着厚厚的狐裘,双手拢在怀里——霍展白默然做了一个手势,示意同伴警惕:妙风的手藏在大氅内,谁都不能料到他什么时候会猝然出手。!
那一夜的血与火重新浮现眼前。暗夜的雪纷乱卷来。他默默闭上了眼睛…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