呼啸的狂风里,两人并骑沿着荒凉的驿道急奔,雪落满了金色的猞猁裘。
“箭有毒!”薛紫夜立刻探手入怀,拿出一瓶白药,迅速涂在他伤口处。
“反悔?”霍展白苦笑,“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,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?”。
风雪越来越大,几乎要把拄剑勉强站立的他吹倒。搏杀结束后,满身的伤顿时痛得他天旋地转。再不走的话……一定会死在这一片渺无人烟的荒原冷杉林里吧?。
“霍展白站住了璇玑位,墨魂剑下垂指地,静静地看着那一匹越来越近的奔马。!”
“为什么?”薛紫夜眼里燃起了火焰,低低发问,“为什么?”。
他悚然惊起,脸色苍白,因为痛苦而全身颤抖。“只要你放我出去”——那句昏迷中的话,还在脑海里回响,震得他脑海一片空白。!
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
“对了,绿儿,跟你说过的事,别忘了!”在跳上马车前,薛紫夜回头吩咐,唇角掠过一丝笑意。侍女们还没来得及答应,妙风已然掠上了马车,低喝一声,长鞭一击,催动了马车向前疾驰。
她跌倒在铺着虎皮的车厢里,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。。
“什么!”薛紫夜霍然站起,失惊。。
“他想呼号,想哭喊,脸上却露不出任何表情。!
“怎么,这可是你同党的人皮——不想看看吗?瞳?”蓝衣的女子站在笼外,冷笑起来,看着里面那个被锁住的人,讥讽着,“对,我忘了,你现在是想看也看不见了。”。
旋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,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,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――谷里一切依旧,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。。
“那么多年来,你到底受了什么样的折磨啊!!
雪山绝顶上,一场前所未有的覆灭即将到来,冰封的大地在隆隆发抖,大殿剧烈地震动,巨大的屋架和柱子即将坍塌。雪山下的弟子们在惊呼,看着山巅上的乐园摇摇欲坠。!
为什么不躲?方才,她已然用尽全力解开了他的金针封穴。他为什么不躲!
“那个荒原雪夜过后,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!
“为什么还要来!”他失去控制地大喊,死死按着她的手,“你的明介早就死了!”。
“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。
他微微舒了口气。不过,总算自己运气不错,因为没来得及赶回反而躲过一劫。。
“哈……原来是因为这个!”妙水霍然明白过来原因所在,忍不住失声大笑,“愚蠢!教王是什么样的人?你以为真的会因为你救了他,就放了瞳?”!
妙风深深鞠了一躬:“是本教教王大人。”。
“也只有这样,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。。
薛紫夜坐在轿中,身子微微一震,眼底掠过一丝光,手指绞紧。。
“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,喃喃开口,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!
妙风?那一场屠杀……妙风也有份吗?。
薛紫夜蹙眉:“我不明白。”。
“恐惧什么呢?那个命令,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。。
“天没亮就走了,”雅弥只是微笑,“大约是怕被鼎剑阁的人看到,给彼此带来麻烦。”……
——那么说来,如今那个霍展白,也是在这个药师谷里?
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
喃絮叨,“谷主还要回来看书啊……那些书,你在十八岁时候不就能倒背如流了吗?”。
那一夜的大屠杀历历浮现眼前——。
““呃?”他忽然清醒了,脱口道,“怎么是你?”。
““天……是见鬼了吗?”小吏揉着眼睛喃喃道,提灯照了照地面。。
他绝对不能让妙风带着女医者回到大光明宫来拯救那个魔鬼。凡是要想维护那个魔鬼的人,都是必须除掉的——神挡杀神,佛挡杀佛,绝不手软!可是……为什么,为什么内心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隐隐提醒——那,将是一个错得可怕的决定。!
“大惊之下,瞳运起内息,想强行冲破穴道,然而重伤如此,又怎能奏效?瞳一遍又一遍地用内息冲击着穴道,却无法移动丝毫。……”
“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。
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!”当初离开时,他对她挥手,大笑。“一定赢你!”。
妙风只是静默地看着她,并不避让,眼神平静,面上却无笑容。!
他忽然觉得安心—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