仙风道骨的老人满面血污,眼神亮如妖鬼,忽然间疯狂地大笑起来。
每次下雪的时候,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,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,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
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,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,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。。
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,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,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。。
““雅弥!”薛紫夜脱口惊呼,心胆欲裂地向他踉跄奔去。!”
一路上,风渐渐温暖起来,雪落到半空便已悄然融化。。
手臂一沉,一掌击落在冰上!!
多么可笑的事情――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,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!
所以,无论如何,目下不能拂逆这个女人的任何要求。
“那个……谷主说了,”霜红赔笑,“有七公子在,不用怕的。”。
然而不等他的手移向腰畔剑柄,薛紫夜已然松开了教王的腕脉。。
“她叹息了一声:看来,令他一直以来如此痛苦的,依然还是那个女人。!
那是经过了怎样的冰火交煎,才将一个人心里刚萌发出来的种种感情全部冰封殆尽?。
旋第二日,他们便按期离开了药师谷。。
““脸上尚有笑容。”!
“都说七星海棠无药可解,果然是错的。”薛紫夜欢喜地笑了起来,“二十年前,临夏师祖为此苦思一个月,呕心沥血而死——但,却也终于找到了解法。!
霍展白铮铮望着这个同僚和情敌:这些年,他千百次地揣测当初秋水为何忽然下嫁汝南徐家,以为她遭到胁迫,或者是变了心——却独独未想到那个理由竟然只是如此的简单。
““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,已经死了两个时辰了。”女医者俯下身将那只垂落在外的手放回了毛裘里——那只苍白的手犹自温暖柔软,“你一定是一路上不断地给她输入真气,所以尸身尚温暖如生。其实……”!
薛紫夜却只是轻轻摇头,将手搭在桶里人的额头上。。
“——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、也不会再有的温暖。。
妙风只觉手上托着的人陡然一震,仿佛一阵大力从薛紫夜腰畔发出,震得他站立不稳,抱着她扑倒在雪中。同一瞬间,飞翩发出一声惨呼,仿佛被什么可怕的力量迎面击中,身形如断线风筝一样倒飞出去,落地时已然没了生气。。
“如果可以选择,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,殊无半点喜悦,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,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?我可不行。”!
薛紫夜猛然震了一下,脱口低呼出来——瞳?妙风说,是瞳指派的这些杀手?!。
“一个耳光落到了他脸上,打断了他后面的话。。
——终于是被折断了啊……这把无想无念之剑!。
“不!作为前任药师谷主,她清楚地知道这个世间还有唯一的解毒方法。!
那一些惨叫呼喊,似乎完全进不了他心头半分。。
妙风微微一怔:那个玉佩上兰草和祥云纹样的花纹,似乎有些眼熟。。
“总好过,一辈子跪人膝下做猪做狗。。
妙风也就没有多说什么,只是静静跟在她身后,穿过了那片桫椤林。一路上无数夜光蝶围着他上下飞舞,好几只甚至尝试着停到了他的肩上。……
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,带着永恒的微笑,微微闭上了眼睛。
怎么回事?这种感觉……究竟是怎么回事!
圣火令?那一瞬间,他只觉得头脑一清。。
那一瞬间,他再也无法移开分毫。。
““小……小夜姐姐,不要管我,”有些艰难地,他叫出了这个遗忘了十二年的名字,“你赶快设法下山……这里实在太危险了。我罪有应得,不值得你多费力。”。
“一道雷霆落到了剑网里,在瞬间就交换了十几招,长剑相击。发出了连绵不绝的“叮叮”之声。妙风辗转于剑光里,以一人之力对抗中原七位剑术精英,却没有丝毫畏惧。他的剑只是普通的青钢剑,但剑上注满了纯厚和煦的内力,凌厉得足以和任何名剑对抗。。
春暖花开的时候,霍展白带领鼎剑阁七剑从昆仑千里返回。!
““薛谷主不知,我本是楼兰王室一支,”妙风面上带着淡淡的笑,“后国运衰弱,被迫流亡。路上遭遇盗匪,全赖教王相救而活到现在。”……”
“薛紫夜强自压住了口边的惊呼,看着露出来的后背。。
没有料到这位天下畏惧的魔宫教王如此好说话,薛紫夜一愣,长长松了一口气,开口:“教王这一念之仁,必当有厚报。”。
所有侍女在把那条毒蛇抬回去救治的时候,都有些心不甘情不愿。然而谷主的意思没人敢违抗。那个人的病看起来实在古怪,不像是以往来谷里求医的任何人。谷主将他安放在榻上后,搭着脉,蹙眉想了很久,没有说话。!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