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风,在贵客面前动手,太冒昧了。”仿佛明白了什么,教王的眼睛一瞬间亮如妖鬼,训斥最信任的下属——敢在没有得到他命令的情况下忽然动手,势必是为了极重要的事吧?
薛紫夜站在牢狱门口望着妙水片刻,忽然摊开了手:“给我钥匙。”
密室里,两人相对沉默。看着旁边刚收殓的零碎尸体,刚刚赶回的赤发大汉手上盘着蛇,咋舌道:“乖乖,幸亏我们没来得及下手!否则这就是我们的下场!”。
“明介……明介……”她握住儿时伙伴的手,颤声道,“怎么,你被送去大光明宫了?”。
“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,然而,谁都回不去了。!”
“他凭什么打你!”薛紫夜气愤不已,一边找药,一边痛骂,“你那么听话,把他当成神来膜拜,他凭什么打你!简直是条疯狗——”。
仿佛一盆冰水从顶心浇下,霍展白猛然回过头去,脱口:“秋水!”!
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
然而,终究抵不过脑中刀搅一样的痛,他的反击只维持了一瞬就全身颤抖着跪了下去。
“谁?!”推开窗就看到了那一头奇异的蓝发,她微微吐出了一口气,然后就压抑不住地爆发起来,随手抓过靠枕砸了过去,“你发什么疯?一个病人,半夜三更跑到人家窗底下干吗?给我滚回去!”。
妙水施施然点头:“大光明宫做这种事,向来不算少。”。
“霍展白怔住,心里乍喜乍悲。!
那样的刺痛,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。。
旋瞳有些怔住了,隐约间脑海里又有各种幻象泛起。。
“像他这样的杀手,十几岁开始就出生入死,时时刻刻都准备拔剑和人搏命,从未片刻松懈。然而不知道为什么,这一次内心却有一种强烈的愿望,让他违反了一贯的准则,不自禁地想走过去看清楚那个女医者的脸。!
“那么,在她死之前再告诉她罢。”教王唇角露出冷酷的笑意,“那之前,她还有用。”!
电光火石的瞬间,妙风反掌一按马头,箭一样掠出,一剑便往雪里刺了下去!
“奇怪的是,修罗场的杀手们却并未立刻上来相助,只是在首领的默许下旁观。!
那一条路,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,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。
“为什么会变成这样?。
刚才……刚才是幻觉吗?她、她居然听到了霍展白的声音!。
是幻觉?!
那一场酒究竟喝了多久,霍展白已经记不得了。醒来的时候,夜色已经降临,风转冷,天转暗,庭里依稀有雪花落下。旁边的炉火还在燃烧,可酒壶里却已无酒。桌面上杯盏狼藉,薛紫夜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他同侧的榻上,正趴在案上熟睡。。
“霍展白起身欲追,风里忽然远远传来了一句话——。
“果然是你们。”妙风的剑钉住了雪下之人的手臂,阻止他再次雪遁,冷冷开口道,“谁的命令?”。
““薛谷主!”轻微的声音却让身边的人发出了狂喜低呼,停下来看她,“你终于醒了?”!
以重金雇用了乌里雅苏台最好的车夫,马车沿着驿路疾驰。。
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,俯身拍开封土,果然看到了一瓮酒。。
“贴身随从摇摇头:“属下不知——教王出关后一直居于大光明殿,便从未露面过。”。
紫夜,我将不日北归,请在梅树下温酒相候。……
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
周围的侍女们还没回过神来,只是刹那,他就从湖边返回,手里横抱着一个用大氅裹着的东西,一个起落来到马车旁,对着薛紫夜轻轻点头,俯身将那一袭大氅放到了车厢里。
薛紫夜点点头,闭上了眼睛:“我明白了。”。
八剑都是生死兄弟,被招至鼎剑阁后一起联手做了不少大事,为维持中原武林秩序、对抗西方魔教的入侵立下了汗马功劳。但自从徐重华被诛后,八大名剑便只剩了七人,气势也从此寥落下去。。
““哈哈哈哈……”血腥味的刺激,让徐重华再也难以克制地狂笑起来,“霍七,当年你废我一臂,今日我要断了你的双手双脚!就是药师谷的神医也救不了你!”。
““妙水的话,终究也不可相信。”薛紫夜喃喃,从怀里拿出一支香,点燃,绕着囚笼走了一圈,让烟气萦绕在瞳身周,最后将香插在瞳身前的地面,此刻香还有三寸左右长,发出奇特的淡紫色烟雾。等一切都布置好,她才直起了身,另外拿出一颗药,“吃下去。”。
“好。”黑夜里,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,断然说了一个字。!
“一直到很久以后,他才知道:……”
““呵……是的,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,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。
“薛谷主!”他有些惊慌地抓住她的肩,摇晃着,“醒醒!”。
他的语声骤然起了波澜,有无法克制的苦痛涌现。!
然而,她错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