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么，我想知道，明介你会不会——”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，“真的杀我？”

    别去！别去——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，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。凝聚了仅存的神志，他抬头看过去，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——

    恐惧什么呢？那个命令，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。。

    丧子之痛渐渐平复，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，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。

    “鼎剑阁成立之初，便设有四大名剑，作为护法之职。后增为八名，均为中原武林各门各派里的精英。而这个夏浅羽是华山派剑宗掌门人的独子，比霍展白年长一岁，在八剑里排行第四。虽然出身名门，生性却放荡不羁，平日喜欢流连风月场所，至今未娶。！”

    夏之园里，绿荫依旧葱茏，夜光蝶飞舞如流星。。

    神志恍惚之间，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——！

    “知道了。”她拉下脸来，不耐烦地摆出了驱逐的姿态。

    瞳哼了一声：“会让他慢慢还的。”

    薛紫夜抱着他的头颅，轻柔而小心地舔舐着他眼里的毒。他只觉她的气息吹拂在脸上，清凉柔和的触觉不断传来，颅脑中的剧痛也在一分分减轻。。

    他和她，谁都不能放过谁。。

    “不由自主地，墨魂划出凌厉的光，反切向持有者的咽喉。！

    就算她肯相信，可事到如今，也绝不可能放过自己了。她费了那么多年心血才夺来的一切，又怎能因为一时的心软而落空？所以，宁可还是不信吧……这样，对彼此，都好。。

    旋唉……对着这个戴着微笑面具、又没有半分脾气的人，她是连发火或者抱怨的机会都找不到——咬了一口软糕，又喝了一口药酒，觉得胸口的窒息感稍稍散开了一些。望着软糕上赫然的两个手印，她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——那样高深的绝学却被用来加热残羹冷炙，当真是杀鸡用牛刀了。。

    ““奇怪……”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，拍了拍獒犬的头，低语，“她不怕死，是不是？”！

    然而，那么多年来，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！

    她在黑暗中拿起了一个白玉面具，放到了自己脸上——那是她派人搜索了谷外冷杉林后带回来的东西。那边的林里，大雪掩埋着十二具尸体。通过霍展白的描述，她知道这是昆仑大光明宫座下的十二银翼杀手。

    ““摩迦村寨？瞳的故乡吗？”教王沉吟着，慢慢回忆那一场血案，冷笑起来，“果然……又是一条漏网之鱼。斩草不除根啊……”！

    薛紫夜望着马车外越来越高大的山形，有些出神。那个孩子……那个临安的孩子沫儿，此刻是否痊愈？霍展白那家伙，是否请到了师傅？而师傅对于那样的病，是否有其他的法子？。

    ““人呢？人呢？”他终于忍不住大叫了一声，震得尘土簌簌下落，“薛紫夜，你再不出来，我要把这里拆了！”。

    “哟，还能动啊？”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，一只脚忽然狠狠地踩住了她的手，“看脸色，已经快撑不住了吧？”。

    睡去之前，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，喃喃道：“霍七，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！

    “哦……”她笑了一笑，“看来，你们教王，这次病得不轻哪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你叫她姐姐是吗？我让你回来，你却还想追她——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样子。

    然而一低头，便脱口惊呼了一声。。

    “他霍然一惊——不要担心教王？难道、难道她要……！

    等风再度流动的时候，院子里那一树梅花已然悄然而落。。

    那种痛是直刺心肺的，几乎可以把人在刹那间击溃。。

    “门外是灰冷的天空，依稀有着小雪飘落，沾在他衣襟上。。

    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。……

    “……”那一瞬间，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，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。

    “嗯？”薛紫夜支起下巴看着他，眼色变了变，忽地眯起了眼睛笑，“好吧，那你赶快多多挣钱，还了这六十万的诊金。我谷里有一群人等米下锅呢！”

    如今，又是一年江南雪。。

    “我只是，不想再让他被关在黑夜里。”她用细细的声音道，“他已经被关了那么久。”。

    “妙水在一侧望着，只觉得心惊——被击溃了吗？瞳已然不再反抗，甚至不再愤怒。那样疲惫的神情，从未在这个修罗场的杀手脸上看到过！。

    “那一夜的昆仑绝顶上，下着多年来一直延绵的大雪。。

    黑暗里，那些修罗场的杀手们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，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。！

    “有蓝色的长发垂落在她脸上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霍展白也望着妙风，沉吟不决。。

    “点子扎手。”瞳有些不耐烦，“霍展白在那儿。”。

    “病人只得一个。”妙风微笑躬身，脸上似是戴着一个无形的面具，“但在下生怕谷主不肯答应救治，或是被别人得了，妨碍到谷主替在下看诊，所以干脆多收了几枚——反正也是顺手。”！

    “好了，事情差不多都了结了。”瞳抬头看着霍展白，唇角露出冷笑，“你们以为安排了内应，趁着教中大乱，五明子全灭，我又中毒下狱，此次便是手到擒来？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