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属下斗胆,请教王放她一条生路!”他俯身,额头叩上了坚硬的玉阶。
每一个月,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,白衣长剑,隔着屏风长身而坐,倾身向前,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,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,同样客气地回答着,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
薛紫夜点点头,闭上了眼睛:“我明白了。”。
然而,那样血腥的一夜之后,什么都不存在了。包括雪怀。。
““妙水!”她失声惊呼——那个蓝衣女子,居然去而复返了!!”
然而,他忽然间全身一震。。
所有人都死了,只留下他一个人被遗弃在荒原的狼群里!!
自己的来历?难道是说……
虽然时辰尚未到,白衣的妙风已然提前站在了门外等候,静静地看着她忙碌准备,不动声色地垂下了眼帘:“薛谷主,教王吩咐属下前来接谷主前去大殿。”
那个强留了十多年的梦,在这一刻后,便是要彻底地结束了。从此以后,她再也没有逃避的理由。。
原来,真的是命中注定——。
““我无法解七星海棠的毒,却绝不想让明介像狗一样被锁着到死——你给我钥匙,我就会替你去杀了那老东西。”薛紫夜却是脸不改色,“就在明天。”!
他拄着金杖,眼神里慢慢透出了杀气:“那么,她目下尚未得知真相?”。
旋寒意层层逼来,似乎要将全身的血液冻结,宛如十二年前的那一夜。。
“他以剑拄地,向着西方勉强行走——那个女医者,应该到了乌里雅苏台吧?!
“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。”雅弥静静道,“那个人的身边。”!
薛紫夜冷笑起来:“你能做这个主?”
““圣火令?!”薛紫夜一眼看到,失声惊呼。!
南宫老阁主站在一旁,惊愕地看着。。
“世人都知道他痴狂成性,十几年来对秋水音一往情深,虽伊人别嫁却始终无怨无悔。然而,有谁知道他半途里却早已疲惫,暗自转移了心思。时光水一样地退去了少年时的痴狂,他依然尽心尽力照料着昔日的恋人,却已不再怀有昔时的狂热爱恋。。
那些杀戮者从后面追来,戴着狰狞的面具,持着滴血的利剑。雪怀牵着她,慌不择路地在冰封的漠河上奔逃,忽然间冰层“咔嚓”一声裂开,黑色的巨口瞬间将他们吞没!在落下的一瞬间,他将她紧紧搂在怀里,顺着冰层下的暗流漂去。。
是的,那是谎言。她的死,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!
“他已经走了,”霍展白轻轻拍着她背,安慰道,“好了,别想了……他已经走了,那是他自己选的路。你无法为他做什么。”。
“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。
城门刚开,一行人马却如闪电一样从关内驰骋而出。人似虎,马如龙,铁蹄翻飞,卷起了一阵风,朝着西方直奔而去,留下一行蹄印割裂了雪原。。
““我先走一步,”他对夏浅羽道,“等临安的事情完结后,再来找你们喝酒。”!
“愚蠢。”。
显然刚才一番激战也让他体力透支,妙风气息甫平,眼神却冰冷:“我收回方才的话:你们七人联手,的确可以拦下我——但,至少要留下一半人的性命。”。
““无妨。”试过后,他微微躬身回禀,“可以用。”。
然而霍展白却是坦然地抬起了眼,无所畏惧地直视那双妖异的眸子。视线对接。那双浅蓝色的妖异双瞳中神光闪烁,深而诡,看不到底,却没有丝毫异样。……
她因为寒冷和惊怖而在他怀里微微战栗:没有掉下去……这一次,她没有掉下去!
然而,恰恰正是那一瞬间的落后救了它。
他颓然放下了剑,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,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。
然而到了最后,却依旧得来这样众叛亲离的收梢。。
“薛紫夜带着人往秋之苑匆匆走去,犹自咬牙切齿。。
“她问得很直接很不客气,仗着酒劲,他也没有再隐瞒。。
“不过你也别难过——这一针直刺廉泉穴,极准又极深,她走的时候必然没吃太多的苦。”女医者看过了咽喉里的伤,继续安慰——然而在将视线从咽喉伤口移开的刹那,她的声音停顿了。“这、这是……”!
“而风雪里,有人在连夜西归昆仑。……”
““薛谷主!”他霍然一震,手掌一按地面,还没睁开眼睛整个人便掠了出去,一把将薛紫夜带离原地,落到了大殿的死角,反手将她护住。然而薛紫夜却直直盯着妙水身后,发出了恐惧的惊呼:“小心!小心啊——”。
“即便是贵客,也不能对教王无礼。”妙风闪转过身,静静开口,手指停在薛紫夜喉头。。
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。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,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:二十多年后,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,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;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,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——!
一掌震开了锈迹斑斑的门,霍展白抢身掠入了藏书阁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