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触电般地一颤,抬起已然不能视物的眼睛:是幻觉吗?那样熟悉的声音……是……
“明介。”背后的墙上忽然传来轻轻的声音。
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。。
脚印!在薛紫夜离去的那一行脚印旁边,居然还有另一行浅浅的足迹!。
“失去了支撑,他沉重地跌落,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。!”
她微微动了动唇角,扯出一个微笑,然而青碧色的血却也同时从她唇边沁出。。
雪怀……雪怀,你知道吗?今天,我遇到了一个我们都认识的人。!
他开始喃喃念一个陌生的名字——那是他唯一可以指望的拯救。
然后,他就看到那双已经“死亡”的淡蓝色眼睛动了起来。
侍女们无计可施,只好尽心尽力准备她的行装。。
妙风神色淡定,并不以她这样尖刻的嘲讽为意:“教王向来孤僻,很难相信别人——如若不是我身负冰蚕之毒,需要他每月给予解药,又怎能容我在身侧侍奉?教中狼虎环伺,我想留在他身侧,所以……”。
“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,他淡然转身,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!
霍展白犹自迟疑,秋水音的病刚稳定下来,怎么放心将她一个人扔下?。
旋她脱口惊呼,然而声音未出,身体忽然便腾空而起。。
“那个转身而去的影子,在毫不留情的诀别时刻,给他的整个余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灭的印迹。!
那一瞬间雪鹞蓦然振翅飞起,发出一声尖历的呼啸。望着那一点红,他全身一下子冰冷,再也无法支持,双膝一软,缓缓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,以手掩面,难以克制地发出了一声啜泣。!
“也只能这样了。”薛紫夜喃喃,抬头望着天,长长叹了口气,“上天保佑,青染师傅她此刻还在扬州。”
““此中利害,在下自然明白,”妙风声音波澜不惊,面带微笑,一字一句从容道,“所以,在下绝无意在此动武冒犯。若薛谷主执意不肯——”!
——有什么……有什么东西,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?。
“想拿它来毒杀教王——不是吗?”。
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。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,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:二十多年后,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,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;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,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——。
妙风终于微微笑了笑,扬了扬手里的短笛:“不,这不是笛子,是筚篥,我们西域人的乐器——以前姐姐教过我十几首楼兰的古曲,可惜都忘记得差不多了。”!
雪还是那样大,然而风里却传来了隐约的银铃声,清脆悦耳。铃声从远处的山谷里飘来,迅疾地几个起落,到了这一片雪原上。。
“这个单独的牢狱是由一只巨大的铁笼构成,位于雪狱最深处,光线黯淡。长长的金索垂落下来,钉住了被囚之人的四肢,令其无法动弹分毫。雪狱里不时传出受刑的惨叫,凄厉如鬼,令人毛骨悚然。然而囚笼中被困的人却动也不动。。
这里是修罗场里杀手们的最高境界:超出六畜与生死两界,得大光明。那是多年苦练终于出头的象征,严酷的淘汰中,只有极少数杀手能活着进入光明界——活着的,都成为了大光明宫顶尖的杀手精英。就如……他和妙风。。
“妙水一惊,堪堪回头,金杖便夹着雷霆之势敲向了她的天灵盖!!
“铮”的一声,名剑白虹竟然应声而断!。
“是你?”她看到了他腰畔的短笛,便不再多问,侧头想掩饰脸上的泪痕。。
““滚!”终于,他无法忍受那双眼睛的注视,“我不是明介!”。
忽然间,仿佛体内一阵暖流畅通无阻地席卷而来——那股暖流从后心灵台穴冲入,流转全身,然后通过掌心重新注入了妙风的体内,循环往复,两人仿佛成了一个整体。……
她在雪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,等待风雪将她埋葬。
沉吟之间,卫风行忽然惊呼出声:“大家小心!”
他们喝得非常尽性,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,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,关于武林,关于天下,关于武学见地――。
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。
““不!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,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,只透出一种疲惫。。
“为了保住唯一的亲人,竟肯救一个恶魔的性命!。
他点了点头:“高勒呢?”!
“话音未落,一只手指忽然点在了她的咽喉上。……”
“那种不可遏止的思念再度排山倒海而来,她再也忍不住,提灯往湖上奔去。踩着冰层来到了湖心,将风灯放到一边,颤抖着深深俯下身去,凝视着冰下:那个人还在水里静静地沉睡,宁静而苍白,十几年不变。。
那个满身是血的人同样被金索系住了脖子,铁圈深深勒入颈中,无法抬起头。双手双脚都被沉重的镣铐锁在地上,被迫匍匐在冰冷的石地面上,身上到处都是酷刑的痕迹。戴着白玉的面具,仿佛死去一样一动也不动。。
他忽然一个踉跄,露出了痛苦的表情。!
同一刹那,教王身侧的妙风已然惊觉,闪电般迅捷地出手,想也不想便一掌击向薛紫夜,想把这个谋刺者立毙于掌下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