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条路，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，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

    他们要覆灭这里的一切！

    睡去之前，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，喃喃道：“霍七，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。

    每一次他来，她的话都非常少，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，神情恍惚：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，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。

    “没有人知道，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，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，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，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！”

    高高的南天门上，赫然已有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在静静等待着。。

    乌里雅苏台。！

    “可是，”绿儿担忧地望了她一眼，“谷主的身体禁不起……”

    霜红认出了这只白鸟，脱口惊呼。雪鹞跳到了她肩头，抓着她的肩膀，不停地抬起爪子示意她去看上面系着的布巾。

    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，只觉得头疼欲裂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，带着说不出的哀伤。他撑起了身子，窗外的梅树下，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，转头微笑：“霍七公子醒了？”。

    雪鹞仿佛明白了主人的意思，咕噜了一声振翅飞起，消失在茫茫的风雪里。。

    ““咔嚓！”獒犬咬了一个空，满口尖利的白牙咬合，交击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。！

    他们喝得非常尽性，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，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，关于武林，关于天下，关于武学见地――。

    旋他来不及多问，立刻转向大光明殿。。

    “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，在雪中沉默，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。！

    妙风平静地抬起了眼睛：“妙水，请放过她。我会感激你。”！

    在他说出第三个“滚”字之前，簌簌一声响，一滴泪水落在了他脸上，炽热而湿润。那一瞬间，所有骄傲和自卑的面具都被烫穿。

    ““你……”瞳失声，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。！

    瞳一惊抬头——沐春风心法被破了？。

    “他想站起来，然而四肢上的链子陡然绷紧，将他死死拉住，重新以匍匐的姿势固定在地上。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薛紫夜应了一声，有些担心，“你自己撑得住吗？”。

    原来，在极痛之后，同样也是极度的死寂。！

    他展开眉头，长长吐出一口气：“完结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哧——”一道无影的细线从雪中掠起，刚刚套上了薛紫夜的咽喉就被及时斩断。。

    他凝望着墓碑，轻声低语：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
    “天地一时间显得如此空旷，却又如此的充盈，连落下来的雪仿佛都是温暖的。！

    轰然巨响中，他踉跄退了三步，只觉胸口血气翻腾。。

    ——有什么……有什么东西，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？。

    ““没良心的扁毛畜生。”他被那一击打得头昏脑涨，被她的气势压住，居然没敢立时反击，只是喃喃地咒骂那只鹞鹰，“明天就拔了你的毛！”。

    他默然地坐下，任凭她开始检查他的双眼和身体上的各处伤口——他没有注意她在做什么，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八处大穴已然被逐步封住，完全不能动弹。他只是极力睁大眼睛，想看清楚她的模样。十二年不见了……今夜之后，或者就是至死不见。……

    她说得轻慢，漫不经心似的调弄着手边的银针，不顾病入膏肓的教王已然没有平日的克制力。

    她尽情地发泄着多年来的愤怒，完全没有看到玉阶下的妙风脸色已然是怎样的苍白。

    白日放歌须纵酒，青春做伴好还乡。。

    第二日醒来，已然是在暖阁内。。

    “霜红没有阻拦，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，意似疯狂，终于掩面失声：如果谷主不死……那么，如今的他们，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，把盏笑谈了吧？。

    “他和她，谁都不能放过谁。。

    出谷容易，但入谷时若无人接引，必将迷失于风雪巨石之中。！

    ““好！”同伴们齐声响应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她低头走进了大殿，从随从手里接过了药囊。。

    啊……终于，再也没有她的事了。。

    说到这里，仿佛才发现自己说得太多，妙风停住了口，歉意地看着薛紫夜：“多谢好意。”！

    “你没事？”他难得收敛了笑容，失惊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