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瞬间，他又有了一种被幻象吞噬的恍惚，连忙强行将它们压了下去。

    “秋水……秋水……”他急切地想说什么，却只是反复地喃喃地念着那个名字。

    为什么不躲？方才，她已然用尽全力解开了他的金针封穴。他为什么不躲！。

    妙风低下头，望着这张苍白的脸上流露出的依赖，忽然间觉得有一根针直刺到内心最深处，无穷无尽的悲哀和乏力不可遏制地席卷而来，简直要把他击溃——在他明白过来之前，一滴泪水已然从眼角滑落，瞬间凝结成冰。。

    ““糟了。”妙空低呼一声——埋伏被识破，而最难对付的两人还尚未入彀！！”

    “是、是人家抵押给我当诊金的……我没事……”薛紫夜衰弱地喃喃，脸色惨白，急促地喘息，“不过，麻烦你……快点站起来好吗……”。

    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，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，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！

    “是吗？”薛紫夜终于回身走了过来，饶有兴趣，“那倒是难得。”

    “属下冒犯教王，大逆不道，”妙风怔怔看着这一切，心乱如麻，忽然间对着玉座跪了下去，低声道，“属下愿替薛谷主接受任何惩罚，只求教王不要杀她！”

    这个位于极北漠河旁的幽谷宛如世外桃源，鸡犬相闻，耕作繁忙，仿佛和那些江湖恩怨、武林争霸丝毫不相干。外面白雪皑皑风刀霜剑，里面却是风和日丽。。

    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。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：“妙风已死，雅弥只是一个医者――医者父母心，自然一视同仁。”。

    “那样寂寞的山谷……时光都仿佛停止了啊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顿住酒杯，看向年轻得教王，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，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。

    旋然而抬起头，女医者却忽然愣住了——。

    “在送她上绝顶时，他曾那样许诺——然而到了最后，他却任何一个都无法保护！！

    “可怜。不想死吗？”教王看着倒地的瞳，拈须微笑，“求我开恩吧。”！

    一颗血色的珠子，放入了他的掌心，带着某种逼人而来的灵气，几乎让飞雪都凝结。

    ““一定？”他有些不放心，因为知道这个女子一向心思复杂。！

    重伤垂死中挣扎着奔上南天门，终于被教王收为麾下。。

    ““薛谷主，请上轿。”。

    开眼，再度看到妙风在为自己化解寒疾，她是何等聪明的人，立时明白了目下的情况，知道片刻之间自己已然是垂危数次，全靠对方相助才逃过鬼门关。。

    那个转身而去的影子，在毫不留情的诀别时刻，给他的整个余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灭的印迹。！

    那之后，又是多少年呢？。

    “她渐渐感觉到无法呼吸，七星海棠的毒猛烈地侵蚀着她的神志，脑海变成了一片空白。她眼睛里露出恐惧的神色——她知道这种毒会让人在七天内逐步地消失意识，最终变成一个白痴。。

    她率先策马沿着草径离去，霍展白随即跳上马，回头望了望那个抱着孩子站在庭前目送的男子，忽然心里泛起了一种微微的失落——。

    “瞳的眼神渐渐凝聚：“妙水靠不住——看来，我们还是得自己订计划。”！

    妙风一直微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，手指缓缓收紧。。

    她还在微弱地呼吸，神志清醒无比，放下了扣在机簧上的手，睁开眼狡黠地对着他一笑——他被这一笑惊住：方才……方才她的奄奄一息，难道只是假装出来的？她竟救了他！。

    “纤细苍白的手指颤巍巍地伸出，指向飘满了雪的天空，失去血色的唇微微开合，发出欢喜的叹息：“光。”。

    刚才……刚才是幻觉吗？她、她居然听到了霍展白的声音！……

    她笑着松开染满血的手，声音妖媚：“知道吗？来杀你的，是我。”

    “谷主，好了。”霜红放下了手，低低道。

    那一剑从左手手腕上掠过，切出长长的伤口。。

    “妙水！”倒在地上的薛紫夜忽然一震，努力抬起头来，厉声道，“你答应过我不杀他们的！”。

    ““你叫她姐姐是吗？我让你回来，你却还想追她——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样子。

    “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，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，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，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。

    是的，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，即便是杀人者，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！

    ““真是大好天气啊！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帘子一卷起，外面的风雪急扑而入，令薛紫夜的呼吸为之一窒！。

    “是是。”卫风行也不生气，只是抱着阿宝连连点头。。

    他松了一口气，笑：“我怎么会不来呢？我以身抵债了嘛。”！

    而不同的是，这一次，已然是接近于恳求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