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阴的积雪里,妙水放下了手中的短笛,然后拍了拍新垒坟头的积雪,叹息一声转过了身——她养大的最后一头獒犬,也终于是死了……
“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。”雅弥静静道,“那个人的身边。”
“呵。”徐重华却只是冷笑。。
过了一炷香时分,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。
““还要追吗?”他飞身掠出,侧头对那个不死心的少年微微一笑,“那么,好吧——”!”
“公子还是不要随便勉强别人的好。”不同于风绿的风风火火,霜红却是镇定自如,淡淡然,“婢子奉谷主之命来看护公子,若婢子出事,恐怕无人再为公子解开任督二脉间的‘血封’了。”。
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!
没有现身,更没有参与,仿佛只是一个局外人。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
这个魔教的人,竟然和明介一模一样的疯狂!。
“你?”他转头看着她,迟疑着,“你是医生?”。
““你为此枉担了多少年虚名,难道不盼早日修成正果?平日那般洒脱,怎么今日事到临头却扭捏起来?”旁边南宫老阁主不知底细,还在自以为好心的絮絮劝说。他有些诧异对方的冷淡,表情霍然转为严厉,“莫非……你是嫌弃她了——你觉得她嫁过人生过孩子,现在又得了这种病,配不上你这个中原武林盟主了,是不是?”!
戴着面具的人猛然一震,冷笑从嘴边收敛了。。
旋“是你?”她看到了他腰畔的短笛,便不再多问,侧头想掩饰脸上的泪痕。。
“那个女子无声地点头,走过来。!
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!
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
“那一瞬间,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绝望。!
“哎呀!”周围的旅客发出了一声惊呼,齐齐退开了一步。。
“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,却是一方手巾,“你的东西。”。
薛紫夜还活着。。
“在下可以。”妙风弯下腰,从袖中摸出一物,恭谨地递了过来,“这是教王派在下前来时,授予的圣物——教王口谕,只要薛谷主肯出手相救,但凡任何要求,均可答允。”!
腥气扑鼻而来,但那个被锁住的人还是没有丝毫反应。。
“——是姐姐平日吹曲子用的筚篥,上面还凝结着血迹。。
话音未落,一击重重落到他后脑上将他打晕。。
“有谁在叫他……黑暗的尽头,有谁在叫他,宁静而温柔。!
“没用。”妙风冷笑:就算是有同伴掩护,可臂上的血定然让他在雪里无所遁形。。
在酒坛空了之后,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。
““她……葬在何处?”终于,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。
飘飞的帷幔中,蓝衣女子狐一样的眼里闪着快意的光,看着目眦欲裂的老人,“是啊……是我!薛紫夜不过是引开你注意力的幌子而已——你这种妖怪一样的人,光用金针刺入,又怎么管用呢?除非拿着涂了龙血之毒的剑,才能钉死你啊!”……
“你……”哑穴没有被封住,但是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,脸色惨白。
他想站起来,然而四肢上的链子陡然绷紧,将他死死拉住,重新以匍匐的姿势固定在地上。
恐惧什么呢?那个命令,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。。
那是薛紫夜第一次看到他出手。然而她没有看清楚人,更没看清楚剑,只看到雪地上忽然间有一道红色的光闪过,仿佛火焰在剑上一路燃起。剑落处,地上的雪瞬间融化,露出了一个人形。。
“她微笑着望着他:“霍七公子,不知你心底的执念,何时能勘破?”。
““有医生吗?”他喘息着停下来,用着一种可怕的神色大声问,“这里有医生吗?”。
“不!”霍展白一惊,下意识地脱口。!
“然而,她的梦想,在十三岁那年就永远地冻结在了漆黑的冰河里。……”
““畜生!”因为震惊和愤怒,重伤的瞳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,仿佛那样的剧毒都失去了效力!。
“六弟!”卫风行认出了那是徐重华,连忙冲过去接住。。
一条手巾轻轻覆上来,替她擦去额上汗水。!
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杨柳林里,她才明白过来方才是什么让她觉得不自然——那张永远微笑着的脸上,不知何时,居然泯灭了笑容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