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太晚了吗?”霍展白喃喃道,双手渐渐颤抖,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。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,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,回头对他笑——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,却不知,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。
“是你?”她看到了他腰畔的短笛,便不再多问,侧头想掩饰脸上的泪痕。
在连接乐园和大光明宫的白玉长桥开始断裂时,却有一条蓝色的影子从山顶闪电般掠下。她手里还一左一右扶着两个人,身形显得有些滞重,所以没能赶得及过桥。。
瞳的手缓缓松开,不做声地舒了一口气。。
“然而,如今居然有人破除了这样无想无念的空明状态!!”
“啊。”雪地上的人发出了短促的低呼,身体忽然间委顿,再也无声。。
失去了支撑,他沉重地跌落,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。!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
她拉过缰绳,交到霍展白手里:“去吧。”
“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”雅弥看着他,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。。
命运的轨迹在此转弯。。
“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,全身一震:这、这是……教王的圣火令?!
那是寂寞而绝望的笑——他的一生铁血而跌宕,从修罗场的一名杀手一路血战,直到君临西域对抗中原武林,那是何等的风光荣耀。。
旋“可靠。”夏浅羽低下了头,将剑柄倒转,抵住眉心,那是鼎剑阁八剑相认的手势,“是这里来的。”。
“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,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,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?”!
南宫老阁主松了一口气,拿起茶盏:“如此,我也可以早点去腰师谷看病了。”!
那一场酒究竟喝了多久,霍展白已经记不得了。醒来的时候,夜色已经降临,风转冷,天转暗,庭里依稀有雪花落下。旁边的炉火还在燃烧,可酒壶里却已无酒。桌面上杯盏狼藉,薛紫夜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他同侧的榻上,正趴在案上熟睡。
“他诧异地抬起头,却看到一道雪亮的光急斩向自己的颈部!!
“雅弥!”薛紫夜脸色苍白,再度脱口惊呼,“躲啊!”。
““怎么?”她的心猛地一跳,却是一阵惊喜——莫非,是他回来了?。
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,遥远的昆仑山顶上,瞳缓缓睁开了眼睛。。
话没有问完便已止住。妙风破碎的衣襟里,有一支短笛露了出来——那是西域人常用的乐器筚篥,牛角琢成,装饰着银色的雕花,上面那明黄色的流苏已然色彩黯淡。!
最高峰上发生了猝然的地震,万年不化的冰层陡然裂开,整个山头四分五裂,雪暴笼罩了半座昆仑,而山顶那个秘密的奢华乐园,就在一瞬间覆灭。。
“曾经有一次,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,绝望之下狂性大发,在谷里疯狂追杀人,一时无人能阻止。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,脸上笑容未敛,只一抬手,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!。
这个声音……是紧随自己而来的妙空使?!。
“她忍不住离开了主径,转向秋之苑。!
霍展白站在荒草蔓生的破旧院落里,有些诧异。。
他侧头,拈起了一只肩上的夜光蝶,微笑道:“只不过我不像他执掌修罗场,要随时随地准备和人拔剑拼命——除非有人威胁到教王,否则……”他动了动手指,夜光蝶翩翩飞上了枝头:“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杀意。”。
“——有什么……有什么东西,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?。
“薛谷主。”轿帘被从外挑起,妙风在轿前躬身,面容沉静。……
然而雪下还有另外一支短箭同时激射而出,直刺薛紫夜心口——杀手们居然是兵分两路,分取他们两人!妙风的剑还被缠在细线里,眼看那支短箭从咫尺的雪下激射而来,来不及回手相救,急速将身子一侧,堪堪用肩膀挡住。
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,却是一方手巾,“你的东西。”
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,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?。
妙风低下了眼睛:“我只是想下去替王姐收殓遗骨。”。
““我来。”妙风跳下车,伸出双臂接过,侧过头望了一眼路边的荒村——那是一个已然废弃多年的村落,久无人居住,大雪压垮了大部分的木屋。风呼啸而过,在空荡荡的村子里发出尖厉的声音。。
“那一瞬间,心中涌起再也难以克制的巨大苦痛,排山倒海而来。他只想大声呼啸,却一个字也吐不出,最终反手一剑击在栏杆上,大片的玉石栏杆应声咔啦咔啦碎裂。。
那一瞬间,孩子的思维化为一片空白,只有一句话响彻脑海——!
“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……”
“他蹙眉望着她,忽然觉得大半年没见,这个美丽的花魁有些改变。。
妙风也就没有多说什么,只是静静跟在她身后,穿过了那片桫椤林。一路上无数夜光蝶围着他上下飞舞,好几只甚至尝试着停到了他的肩上。。
“霍展白!你占我便宜!”!
仿佛被看不见的引线牵引,教王的手也一分分抬起,缓缓印向自己的顶心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