唉……对着这个戴着微笑面具、又没有半分脾气的人,她是连发火或者抱怨的机会都找不到——咬了一口软糕,又喝了一口药酒,觉得胸口的窒息感稍稍散开了一些。望着软糕上赫然的两个手印,她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——那样高深的绝学却被用来加热残羹冷炙,当真是杀鸡用牛刀了。
自从妙火死后,便只有她和瞳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。那是天地间唯一可以置教王于死地的剧毒——如果能拿到手的话……
他的声音疲惫而嘶哑:“大路朝天,各走一边。”。
“刷!”他根本不去管刺向他身周的剑,只是不顾一切地伸出另一只手,以指为剑,瞬地点在了七剑中年纪最小、武功也最弱的周行之咽喉上!。
“雪瞬间纷飞,掩住了那人的身形。!”
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
“风,看来……你真的离开修罗场太久了……”一行碧色的血从他嘴角沁出,最后一名杀手缓缓倒下,冷笑着,“你……忘记‘封喉’了吗?”!
“都说七星海棠无药可解,果然是错的。”薛紫夜欢喜地笑了起来,“二十年前,临夏师祖为此苦思一个月,呕心沥血而死——但,却也终于找到了解法。
“想自尽吗?”教王满意地微笑起来,看来是终于击溃他的意志了。他转动着金色的手杖,“但这样也太便宜你了……七星海棠这种毒,怎么着,也要好好享受一下才对。”
他霍然回首,扫视这片激斗后的雪地,剑尖平平掠过雪地,将剩余的积雪轰然扫开。雪上有五具尸体,加上更早前被一剑断喉的铜爵和葬身雪下的追电,一共是七人——他的脸色在一瞬间苍白:少了一具尸体!。
那个在乌里雅苏台请来的车夫,被妙风许诺的高昂报酬诱惑,接下了这一趟风雪兼程的活儿,走了这一条从未走过的昆仑之旅。。
“薛紫夜强自压住了口边的惊呼,看着露出来的后背。!
月宫圣湖底下的七叶明芝,东海碧城山白云宫的青鸾花,洞庭君山绝壁的龙舌,西昆仑的雪罂子……那些珍稀灵药从锦囊里倒出来一样,霍展白的脸就苍白一分。。
旋那一剑从左手手腕上掠过,切出长长的伤口。。
““是的,薛谷主在一个月前去世。”看到这种情状,南宫老阁主多少心里明白了一些,发出一声叹息,“不知道为什么,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敢孤身行刺教王!小霍,你不知道吗?大约就在你们赶到昆仑的前一两天,她动手刺杀了教王。”!
他只是凝聚了全部心神,观心静气,将所有力量凝聚在双目中间,眼睛却是紧闭着的。他已然在暗界里一个人闭关静坐了两日,不进任何饮食,不发出一言一语。!
“光。”她躺在柔软的狐裘里,仰望着天空,唇角带着一丝不可捉摸的微笑。
“两人足间加力,闪电般地扑向六位被吊在半空的同僚,双剑如同闪电般地掠出,割向那些套喉的银索。只听铮的一声响,有断裂的声音。一个被吊着的人重重下坠。!
“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。”雅弥静静道,“那个人的身边。”。
“她排开众人走过来,示意他松开那个可怜的差吏:“那我看看。”。
遥远的漠河雪谷。。
“小心!”妙风瞬间化成了一道闪电,在她掉落雪地之前迅速接住了她。!
“是。”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,“有劳廖前辈了。”。
““明介,坐下来,”薛紫夜的声音平静,轻轻按着他的肩膀,“我替你看伤。”。
那里,雪上赫然留下了深深的脚印,脚印旁,滴滴鲜血触目惊心。。
“八年来,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,出生入死,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!
暮色里,寒气浮动,云层灰白,隐隐有欲雪的迹象。卫风行从身侧的包袱里摸出了一物,抖开却是一袭大氅,凑过来围在妻子身上:“就算是神医,也要小心着凉。”。
晨凫倒在雪地里,迅速而平静地死去,嘴角噙着嘲讽的笑。。
“手帕上墨迹班驳,是无可辩驳的答案。。
“霍公子,”廖青染叹了口气,“你不必回去见小徒了,因为——”……
“六弟!”卫风行认出了那是徐重华,连忙冲过去接住。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
然而教王又是何等样人?。
“好险……”薛紫夜脸色惨白,吐出一口气来,“你竟真的不要自己的命了?”。
“醉笑陪君三万场,猛悟今夕何夕。。
“天色微蓝的时候,她的脸色已然极差,他终于看不下去,想将她拉起。。
还活着吗?!
““呵呵,还想逃?”就在同一时刻,仿佛看出了他的意图,一个东西被骨碌碌地扔到了冰上,是狰狞怒目的人头:“还指望同伴来协助吗?呵,妙火那个愚钝的家伙,怎么会是妙水的对手呢?你真是找错了同伴……我的瞳。”……”
“一睁开眼,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。。
室内药香馥郁,温暖和煦,薛紫夜的脸色却沉了下去。。
他撇了撇嘴:“本来就是。”!
为什么要想起来?这样的往事,为什么还要再想起来——想起这样的自己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