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雅弥!”薛紫夜脸色苍白,再度脱口惊呼,“躲啊!”
“来!”
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““喂,霍展白……醒醒。”她将手按在他的灵台上,有节奏地拍击着,附耳轻声叫着他的名字,“醒醒。”!”
已经是第几天了?。
“等回来再一起喝!”他挥手,朗声大笑,“一定赢你!”!
而这个人,居然在八年内走遍天下,一样一样都拿到手了。
鼎剑阁七剑里的第一柄剑。
“你为此枉担了多少年虚名,难道不盼早日修成正果?平日那般洒脱,怎么今日事到临头却扭捏起来?”旁边南宫老阁主不知底细,还在自以为好心的絮絮劝说。他有些诧异对方的冷淡,表情霍然转为严厉,“莫非……你是嫌弃她了——你觉得她嫁过人生过孩子,现在又得了这种病,配不上你这个中原武林盟主了,是不是?”。
他穿着极其宽大暖和的大氅,内里衬着厚厚的狐裘,双手拢在怀里——霍展白默然做了一个手势,示意同伴警惕:妙风的手藏在大氅内,谁都不能料到他什么时候会猝然出手。。
“他陡然间有一种恍惚,仿佛这双眼睛曾经在无数个黑夜里就这样地凝视过他。他颓然松开了手,任凭她将金针刺落,刺入武学者最重要的气海之中。!
如果当时我没有下手把你击昏,大约你早已跟着跳了下去吧?。
旋那个被当胸一剑对穿的教王居然无声无息站了起来,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了妙水身后!。
“长剑从手里蓦然坠落,直插入地,发出铁石摩擦的刺耳声响。驿站里所有人都为之一颤,却无人敢在此刻开口说上一句话。鸦雀无声的沉默。!
“哦……”她笑了一笑,“看来,你们教王,这次病得不轻哪。”!
“别做傻事……”她惊恐地抓着他的手臂,急促地喘息,“妙水即使是死了……但你不能做傻事。你、你,咯咯,一定要活下去啊!”
“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!
那个坐在黑暗深处的的青年男子满身伤痕,四肢和咽喉都有铁镣磨过的血痕,似是受了不可想象的折磨,苍白而消瘦,然而却抬起了眼睛扬眉一笑。那一笑之下,整个人仿佛焕发出了夺目的光——那种由内而外的光不仅仅通过双瞳发出,甚至连没有盯着他看的人,都感觉室内光芒为之一亮!。
““好了,事情差不多都了结了。”瞳抬头看着霍展白,唇角露出冷笑,“你们以为安排了内应,趁着教中大乱,五明子全灭,我又中毒下狱,此次便是手到擒来?”。
薛紫夜望着马车外越来越高大的山形,有些出神。那个孩子……那个临安的孩子沫儿,此刻是否痊愈?霍展白那家伙,是否请到了师傅?而师傅对于那样的病,是否有其他的法子?。
“等我回来,再和你划拳比酒!”!
妙风只觉手上托着的人陡然一震,仿佛一阵大力从薛紫夜腰畔发出,震得他站立不稳,抱着她扑倒在雪中。同一瞬间,飞翩发出一声惨呼,仿佛被什么可怕的力量迎面击中,身形如断线风筝一样倒飞出去,落地时已然没了生气。。
“他终于无法忍受,一拳击在身侧的冰冷石地上,全身微微发抖。。
“雅弥!”薛紫夜脸色苍白,再度脱口惊呼,“躲啊!”。
“这简直已经不是人的身体——无数的伤痕纵横交错,织成可怖的画面,甚至有一两处白骨隐约支离从皮肤下露出,竟似破裂过多次的人偶,又被拙劣地缝制到了一起。!
霍展白一震,半晌无言。。
冰层在一瞬间裂开,利剑直切冰下那个人的脸。。
““啊——”在飞速下坠的瞬间,薛紫夜脱口惊呼,忽然身子却是一轻!。
教王眼神已然隐隐焦急,截口:“那么,多久能好?”……
那个转身而去的影子,在毫不留情的诀别时刻,给他的整个余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灭的印迹。
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,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!
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。
那一次之后,她便没有再提过。。
“为什么会变成这样?。
““逝者已矣,”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,隔挡了他的剑,“七公子,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。”。
呼啸的狂风里,两人并骑沿着荒凉的驿道急奔,雪落满了金色的猞猁裘。!
“荒原上,血如同烟花一样盛开。……”
“那个意为“多杨柳之地”的戈壁绿洲?。
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。
“哈哈哈,”霍展白一怔之后,复又大笑起来,策马扬鞭远远奔了出去,朗声回答,“这样,也好!”!
“……”薛紫夜急促地呼吸,脸色苍白,却始终不吐一字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