迎娶青楼女子,本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,而这个胡商却是肆无忌惮地张扬,应该是对柳非非宠爱已极。老鸨不知道收了多少银子,终于放开了这棵摇钱树,一路干哭着将蒙着红盖头的花魁扶了出来。
渐渐回想起藏书阁里的事情,薛紫夜脸色缓和下去:“大惊小怪。”
他霍然一惊——不要担心教王?难道、难道她要……。
“这是金杖的伤!”她蓦然认了出来,“是教王那个混账打了你?”。
“那里,一个白衣男子临窗而立,挺拔如临风玉树。!”
他想站起来去迎接她,却被死死锁住,咽喉里的金索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。。
然而,不等他把话说完,柳非非扑哧一声笑了,伸出食指按住了他的嘴。!
就算她肯相信,可事到如今,也绝不可能放过自己了。她费了那么多年心血才夺来的一切,又怎能因为一时的心软而落空?所以,宁可还是不信吧……这样,对彼此,都好。
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
“你拿去!”将珠子纳入他手心,薛紫夜抬起头,眼神里有做出重大决定后的冲动,“但不要告诉霍展白。你不要怪他……他也是为了必须要救的人,才和你血战的。”。
“夏浅羽……”霍展白当然知道来这楼里的都是哪些死党,不由咬牙切齿喃喃。。
“权势是一头恶虎,一旦骑了上去就再难以轻易地下来。所以,他只有驱使着这头恶虎不断去吞噬更多的人,寻找更多的血来将它喂饱,才能保证自己的不被反噬——他甚至都能从前代教王身上,看到自己这一生的终点所在。!
瞬间碾过了皑皑白雪,消失在谷口漫天的风雪里。。
旋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“瞳在黑暗中苦笑起来——还有什么办法呢?这种毒,连她的师祖都无法解开啊。!
冰雪的光映照着他的脸,苍白而清俊,眉目挺秀,轮廓和雪怀极为相似——那是摩迦一族的典型外貌。只是,他的眼睛是忧郁的淡蓝,一眼望去如看不到底的湖水。!
喝过宁婆婆熬的药后,到了晚间,薛紫夜感觉气脉旺盛了许多,胸中呼吸顺畅,手足也不再发寒。于是又恢复了坐不住的习惯,开始带着绿儿在谷里到处走。
““瞳叛乱?”霍展白却是惊呼出来,随即恍然——难怪他拼死也要夺去龙血珠!原来是一早存了叛变之心,用来毒杀教王的!!
晚来天欲雪,何处是归途?。
“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!。
他忽然抬起手,做了一个举臂当头拍向自己天灵盖的手势!。
魔宫显然刚经历过一场大规模的内斗,此刻从昆仑山麓到天门之间一片凌乱,原本设有的驿站和望风楼上只有几个低级弟子看守,而那些负责的头领早已不见了踪影。!
剑却没有如预料一样地斩入颈部,反而听到身后的薛紫夜失声惊叫。。
“霍展白沉默,许久许久,开口: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。
她……一早就全布置好了?她想做什么?。
““薛谷主,”大殿最深处传来的低沉声音,摄回了她游离的魂魄,“你可算来了……”!
南宫老阁主前去药师谷就医的时候,新任盟主尽管事务繁忙,到底还是陪了去。。
“圣火令?!”薛紫夜一眼看到,失声惊呼。。
“她还在微弱地呼吸,神志清醒无比,放下了扣在机簧上的手,睁开眼狡黠地对着他一笑——他被这一笑惊住:方才……方才她的奄奄一息,难道只是假装出来的?她竟救了他!。
他无论如何想不出,以瞳这样的性格,有什么可以让他忽然变卦!……
薛紫夜不出声地倒抽一口冷气——她行医十多年,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诡异情形。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,居然能这样神出鬼没?
“你好好养伤,”擦去了嘴角渗出的一行血,薛紫夜松开了手,低语,“不要再担心教王。”
霍展白望着她梳妆,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。。
她习惯了被追逐,习惯了被照顾,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。所以,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,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,那么,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。。
““廖谷主可否多留几日?”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喃喃。。
“自从妙火死后,便只有她和瞳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。那是天地间唯一可以置教王于死地的剧毒——如果能拿到手的话……。
眼角余光里,一条淡淡的人影朝着谷口奔去,快如闪电转瞬不见。!
“当薛紫夜步出谷口,看到那八匹马拉的奢华马车和满满一车的物品后,不由吃惊地睁大了眼睛:大衣,披肩,手炉,木炭,火石,食物,药囊……应有尽有,琳琅满目。……”
“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,却是沉默。。
原来,即便是生命里最深切的感情,也终究抵不过时间。。
她的手衰弱无力,抖得厉害,试了几次才打开了那个羊脂玉瓶子,将里面剩下的五颗朱果玉露丹全部倒出——想也不想,她把所有的药丸都喂到了妙风口中,然后将那颗解寒毒的炽天也喂了进去。!
“好。”薛紫夜捏住了钥匙,点了点头,“等我片刻,回头和你细细商量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