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独自一人坐在温暖馥郁的室内,垂头望着自己的手,怔怔地出神。
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
霍展白折下一枝,望着梅花出了一会儿神,只觉心乱如麻——去大光明宫?到底又出了什么事?自从八年前徐重华叛逃后,八剑成了七剑,而中原鼎剑阁和西域大光明宫也不再挑起大规模的厮杀。这一次老阁主忽然召集八剑,难道是又出了大事?。
妙水吃惊地看着她,忽地笑了起来:“薛谷主,你不觉得你的要求过分了一些么——我凭什么给你?我这么做可是背叛教王啊!”。
“——这些事,他怎生知道?!”
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。
南宫老阁主前去药师谷就医的时候,新任盟主尽管事务繁忙,到底还是陪了去。!
然而一语未毕,泪水终于从紧闭的眼角长滑而落。
“什么?!”妙风脱口,同时变色的还有薛紫夜。
教王眼里浮出冷笑:“难道,你已经想起自己的来历了?”。
“真是经不起考验啊,”教王拨弄着那个头颅,忽然转过眼来看他,“是不是,瞳?”。
“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,“看来这几年,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!
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,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,苍穹灰白,天地无情,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,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,久久不寐。。
旋——风行这个七弟的事情,是全江湖都传遍了的。他的意气风发,他的癫狂执著,他的隐忍坚持。种种事情,江湖中都在争相议论,为之摇头叹息。。
“念头方一转,座下的马又惊起,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光从雪面上急掠而过。“咔嚓”一声轻响,马腿齐膝被切断,悲嘶着一头栽了下去。!
他对谁都温和有礼,应对得体,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,他只是笑笑,说: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,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,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,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!
唯独白衣的霍展白站在璇玑位,手中墨魂剑指向地面,却是分毫不动。他只是死守在璇玑位,全身的感知都张开了,捕捉着对手的一举一动。每次妙风试图冲破剑阵时,纯黑的墨魂剑都及时地阻断了他的出路,分毫不差,几度将他截回。
“——八骏全灭,这不啻是震动天下武林的消息!!
教王……明日,便是你的死期!。
“在每次他离开后,她都会吩咐侍女们在雪里埋下新的酒坛,等待来年的相聚。。
醉笑陪君三万场,猛悟今夕何夕。。
那样长……那样长的梦。!
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。。
““王姐,小心!”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低呼,她被人猛拉了一把,脱离了那力量的笼罩范围。妙风在最后一刹及时掠到,一手将妙水拉开,侧身一转,将她护住,那一击立刻落到了他的背上!。
薛紫夜心下隐隐有了怒意,蹙眉:“究竟是谁要看诊?”。
“他拄着金杖,眼神里慢慢透出了杀气:“那么,她目下尚未得知真相?”!
那个人……最终,还是那个人吗?。
然而,如今却已然是参商永隔了。。
““好!”他伸出手来和瞳相击,“五年内,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!”。
那个人还处于噩梦的余波里,来不及睁开眼,就下意识地抓住了可以抓住的东西——他抓得如此用力,仿佛溺水之人抓着最后一根稻草。她终究没有发作,只是任他握着自己的手,感觉他的呼吸渐渐平定,仿佛那个漫长的噩梦终于过去。……
他下意识地,侧头望了望里面。
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
“咔嚓”一声轻响,冲过来的人应声被拦腰斩断!。
在鼎剑阁七剑离去后,瞳闭上了眼睛,挥了挥手。黑暗里的那些影子便齐齐鞠躬,拖着妙空的尸体散去了。只留下他一个人坐在最深处,缓缓抚摩着自己复明的双眸。。
““放心。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,但是,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。”。
“他走到窗边,推开窗子看下去,只见一队花鼓正走到了楼下,箱笼连绵,声势浩大。一个四十来岁的胡人骑着高头大马,在玲珑花界门口停了下来,褐发碧眼,络腮胡子上满脸的笑意,身后一队家童和小厮抬着彩礼,鞭炮炸得人几乎耳聋。。
八年前,为了打入昆仑大光明宫卧底,遏止野心勃勃试图吞并中原武林的魔宫,这个昔年和霍展白一时瑜亮的青年才俊,曾经承受了那么多——!
“绿儿终于回过神来,暴怒:“居然敢算计小姐?这个恩将仇报的家伙!”……”
““瞳怎么了?”再也忍不住,薛紫夜抢身而出,追问。。
他没有再去看——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,便会动摇。。
在酒坛空了之后,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!
薛紫夜抱着他的头颅,轻柔而小心地舔舐着他眼里的毒。他只觉她的气息吹拂在脸上,清凉柔和的触觉不断传来,颅脑中的剧痛也在一分分减轻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