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吐了一口气,身子往后一靠,闭上了,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――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。抬手抽出一看,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,上面圣火升腾。
谁来与他做伴?唯有孤独!
她一叠声地厉声反问,却似乎根本不想听到他的回答,而只是在说服自己。。
“暴雨梨花针?”他的视线落到了她腰侧那个空了的机簧上,脱口低呼。。
““哈。”薛紫夜忍不住笑了一下——这样的明介,还真像十二年前的少年呢。然而笑声未落,她毫不迟疑地抬手,一支银针闪电般激射而出,准确地扎入了肋下的穴道!!”
“薛谷主,你的宿命线不错,虽然中途断裂,但旁有细支接上,可见曾死里逃生。”这个来自波斯的女人仿佛忽然成了一个女巫,微笑着,“智慧线也非常好,敏锐而坚强,凡事有主见。但是,即便是聪明绝伦,却难以成为贤妻良母呢。”。
黑暗的最深处,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,闭目不语。!
“魔教的,再敢进谷一步就死!”心知今晚一场血战难免,他深深吸了口气,低喝,提剑拦在药师谷谷口。
一直沉默的妙风忽然一震,瞬地抬起了头,不敢相信地望向薛紫夜——什么?她、她知道?她早就知道自己是凶手?!
“忍一下。”在身上的伤口都上好药后,薛紫夜的手移到了他的头部,一寸寸地按过眉弓和太阳穴,忽然间手腕一翻,指间雪亮的光一闪,四枚银针瞬间就从两侧深深刺入了颅脑!。
她沉迷于那些象征命运的涡流中,看得出神,没有觉察门口一个人已悄然出现。。
“然而抬起头,女医者却忽然愣住了——!
他撩开灵前的帘幕冲进去,看到一口小小的棺材,放在灵前摇曳的烛光下。里面的孩子紧紧闭着眼睛,脸颊深深陷了进去,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。。
旋“呵……”黑暗里,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,“终于,都来了吗?”。
“既然自幼被人用冰蚕之毒作为药人来饲养,她可以想象想象多年来这个人受过怎样的痛苦折磨,可是……为什么他还要这样不顾一切地为教王卖命?这些魔教的人,都是疯子吗?!
薛紫夜望着西方的天空,沉默了片刻,忽然将脸埋入掌中。!
就在妙风被意外制住的瞬间,嚓的一声,玉座被贯穿了!
“这种欲雪的天气,卫廖夫妻两人本该在古木兰院里燃起红泥小火炉,就着绿蚁新酒当窗小酌,猜拳行令的,可惜却生生被这个不识趣的人给打断了。!
——一样的野心勃勃,执著于建立功名和声望,想成为中原武林的第一人,为此不惜付出任何代价。。
“霍展白一怔,顿时感觉全身上下的伤口一起剧痛起来,几乎站不住身体。。
他也不等药涂完便站起了身:“薛谷主,我说过了,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。”。
――是的,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,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,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,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,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,不离不弃,永远鲜明如新。!
灰白色的苍穹下,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!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,笼罩在漠河上空,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,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: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……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,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。。
““杀过。”妙风微微地笑,没有丝毫掩饰,“而且,很多。”。
“真是大好天气啊!”。
““不错。”薛紫夜冷冷道——这一下,这个女人该告退了吧?!
曾经一度,她也并不是没有对幸福的微小渴求。。
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。
““……”教王默默吸了一口气,没有立刻回答,探询的目光落在妙风身上。。
“禀谷主,”旁边的小橙低声禀告,“霜红她还没回来。”……
薛紫夜伸臂撑住他,脱口惊呼:“妙风!”
每一次他来,她的话都非常少,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,神情恍惚: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,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
不过几个月不见,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,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,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。。
薛紫夜看着她走出去,心下一阵迟疑。。
““是啊是啊,听人说,只要和他对上一眼,魂就被他收走了,他让你死你就死要你活你才能活!”。
“他忽然一个踉跄,露出了痛苦的表情。。
她茫然地睁开眼睛,拼命去抓住脑海里潮汐一样消退的幻影,另一只藏在狐裘里的手紧紧握住了那枚长长的金针。!
““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,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。”瞳冷冷地说着。……”
““你真是个好男人。”包好了手上的伤,前代药师谷主忍不住喃喃叹息。。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。
然而,那么多年来,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!
在那个失去孩子的女子狂笑着饮下毒药的刹那,千里之外有人惊醒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