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跟着妙风穿行在玉楼金阙里,心急如焚。那些玉树琼花、朱阁绣户急速地在往后掠去。她踏上连接冰川两端的白玉长桥,望着桥下萦绕的云雾和凝固了奔流的冰川,陡然有一种宛如梦幻的感觉。
村庄旁,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,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,冷漠而无声,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
那是薛紫夜第一次看到他出手。然而她没有看清楚人,更没看清楚剑,只看到雪地上忽然间有一道红色的光闪过,仿佛火焰在剑上一路燃起。剑落处,地上的雪瞬间融化,露出了一个人形。。
忽然间他心如死灰。。
“走下台阶后,冷汗湿透了重衣,外面冷风吹来,周身刺痛。!”
“你不会想反悔吧?”雅弥蹙眉。。
脑后金针,隐隐作痛。那一双眼睛又浮凸出来,宁静地望着他……明介。明介。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,远远近近,一路引燃无数的幻象。火。血。奔逃。灭顶而来的黑暗……!
然而在脱困后,她却有某种强烈的恍惚,仿佛在方才对方开眼的一瞬间看到了什么。这双眼睛……这双眼睛……那样熟悉,就像是十几年前的……
十二年前那场大劫过后,师傅曾带着她回到这里,仔细收殓了每一个村民的遗骸。所有人都回到了这一片祖传的坟地里,在故乡的泥土里重聚了——唯独留下了雪怀一个人还在冰下沉睡。他定然很孤独吧?
是的,那是谎言。她的死,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。
从六岁的那件事后,他被关入了这个没有光的黑房子,嵌在墙壁上的铁链锁住手脚,整整过了七年。听着外面的风声和笑语,一贯沉默的孩子忽然间爆发了,忽地横手一扫,所有器皿“丁零当啷”碎了一地。。
““当然,主人的酒量比它好千倍!”他连忙补充。!
“瞳怎么了?”再也忍不住,薛紫夜抢身而出,追问。。
旋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。
“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!
果然,那一声惊呼是关键性的提醒,让随后赶到的霍展白和卫风行及时停住了脚步。两人站在门外,警惕地往声音传来处看去,齐齐失声惊呼!!
他没有再去看——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,便会动摇。
“在一个破败的驿站旁,薛紫夜示意妙风停下了车。!
“畜生!”因为震惊和愤怒,重伤的瞳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,仿佛那样的剧毒都失去了效力!。
““绿儿,送客。”薛紫夜不再多说,转头吩咐丫鬟。。
“咔嚓。”忽然间,风里掠过了一蓬奇异的光。。
“呵……不用对我说对不住,”胭脂奴哼了一声,“也亏上一次,你那群朋友在楼里喝醉了,对小姐说了你八年来的种种事情,可真是惊世骇俗呀!小姐一听,终于灰了心。”!
原来……那就是她?那就是她吗?!。
“看他的眼睛?鼎剑阁诸人心里都是齐齐一惊:瞳术!。
“你发现了?”他冷冷道,没有丝毫否认的意味。。
““走了也好。”望着他消失的背影,妙空却微微笑了起来,声音低诡,“免得你我都麻烦。”!
神志恍惚之间,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——。
他怔住,手僵在了她的后颈上,身边的沥血剑已然拔出半尺。。
“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,然而,谁都回不去了。。
瞳有些怔住了,隐约间脑海里又有各种幻象泛起。……
那么,在刺杀之后,她又去了哪里?第二日他们没在大光明宫里看到她的踪迹,她又是怎样离开大光明宫的?
恶魔在附耳低语,一字一句如同无形的刀,将他凌迟。
他从楼兰末代国王的儿子雅弥,变成了大光明宫教王座下五明子中的“妙风”,教王的护身符——没有了亲人,没有了朋友,甚至没有了祖国,从此只为一个人而活。。
仿佛一支利箭洞穿了身体,妙水的笑声陡然中断,默然凝视着紫衣女子,眼神肃杀。。
“旁边的旅客看到来人眼里的凶光,个个同样被吓住,噤若寒蝉。。
“急怒交加之下,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,一下子从雪地上站起,踉跄着冲了过去,一把将他从背后拦腰抱住,然而全身肌肉已然不能使力,旋即瘫软在地。。
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,然而,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。!
““好生厉害,”旁边卫风行忍不住开口,“居然以一人之力,就格杀了八骏!”……”
“”廖青染收起了药枕,淡淡道,“霍公子,我已尽力,也该告辞了。”。
仿佛是觉得疲倦已极,她裹着金色的猞猁裘,缩在他胸前静静睡去。。
“阁主令我召你前去。”一贯浮浪的夏浅羽此刻神色凝重,缓缓举起了手,手心里赫然是鼎剑阁主发出的江湖令,“魔教近日内乱连连,日圣女乌玛被诛,执掌修罗场的瞳也在叛乱失败后被擒——如今魔教实力前所未有地削弱,正是一举诛灭的大好时机!”!
“雅弥!”薛紫夜心胆欲碎,失声惊呼,“雅弥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