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

    她一直是骄傲的，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。

    不过片刻，薛紫夜已然将布满眼眸的毒素尽数舔净，吐在了地上，坐直身子喘了口气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，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，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。。

    “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，却是极其沉默凝滞。！”

    全场欢声雷动，大弟子登上至尊宝座，天山派上下更是觉得面上有光——昔年的师傅、师娘、师兄妹们依次上前恭贺，然而那个新任的武林盟主却只是淡淡地笑，殊无半分喜悦，只是在卫风行上来敬酒时，微微地点了点头。。

    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！

    她不解地望着他：“从小被饲冰蚕之毒，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？”

    还是静观其变，等妙火也返回宫里后，再做决定。

    是幻觉？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薛紫夜万万没料到他这样回答，倒是愣住了，半晌嗤然冷笑，“原来，你真是个疯子！”。

    ““嗯。”她点点头，“我也知道你是大光明宫的杀手。”！

    在轰然巨响中，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，看住了她。。

    旋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，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：“不说这些。喝酒！”。

    “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，然而，谁都回不去了。！

    “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，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。”瞳冷冷地说着。！

    “脸上尚有笑容。”

    “深夜的夏之园里，不见雪花，却有无数的流光在林间飞舞，宛如梦幻——那是夜光蝶从水边惊起，在园里曼妙起舞，展示短暂生命里最美的一刻。！

    谁能常伴汝？空尔一生执！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那个蓝发的人已经到了她身后。。

    里面只有一支簪、一封信和一个更小一些的锦囊。。

    妙风无言。！

    仿佛被击中了要害。瞳不再回答，颓然坐倒，眼神里流露出某种无力和恐惧。脑海里一切都在逐步地淡去，那种诅咒一样的剧毒正在一分一分侵蚀他的神志，将他所有的记忆都消除干净——比如昔日在修罗场的种种，比如多年来纵横西域刺杀的经历。。

    “乌里雅苏台。。

    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，她在水中又沉思了片刻，才缓缓站起。“哗啦”一声水响，小晶连忙站在她背后，替她抖开紫袍裹住身体。她拿了一块布巾，开始拧干湿濡濡的长发。。

    “老人沉吟着，双手有些颤抖，点了几次火石还点不上。！

    “是……是的。”妙水微微一颤，连忙低头恭谨地行礼，妖娆地对着教王一笑，转身告退。抓起昏迷中的瞳，毫不费力地沿着冰川掠了下去，腰肢柔软如风摆杨柳，转瞬消失。。

    妙风的手无声地握紧，眼里掠过一阵混乱，垂下了眼帘，最终只是老老实实地回答：“属下……也不知道自己会怎样。”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靠在白玉栏杆上看着她带着妙风平安落地，一颗心终于也落了地，身子一软，再也无法支持地跌落。她抬起头，望着无数雪花在空气中飞舞，唇角露出一丝解脱般的笑意。。

    然而，心却一分分地冷下去——她、她在做什么？……

    然而，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，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

    他忽然一个踉跄，露出了痛苦的表情。

    “滚！”终于，他无法忍受那双眼睛的注视，“我不是明介！”。

    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，各门派实力削弱，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。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，终于渐渐趋于平缓。。

    ““你们快走，把……把这个带去，”薛紫夜挣扎着扯过药囊，递到她手里，“拿里面赤色的药给他服下……立刻请医生来，他的内脏，可能、可能全部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看到剑尖从徐重华身体里透出，失惊，迅疾地倒退一步。。

    素衣女子微微一怔，一支紫玉簪便连着信递到了她面前。！

    “他霍然回首，扫视这片激斗后的雪地，剑尖平平掠过雪地，将剩余的积雪轰然扫开。雪上有五具尸体，加上更早前被一剑断喉的铜爵和葬身雪下的追电，一共是七人——他的脸色在一瞬间苍白：少了一具尸体！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挣开身上密密麻麻的绷带，正要把那套衣服换上，忽地愣了一下。。

    没留意到他迅速温暖起来的表情，南宫老阁主只是低头揭开茶盏，啜了一口，道：“听人说薛谷主近日去世了，如今当家的又是前任的廖谷主了——也不知道那么些年她都在哪里藏着，徒儿一死，忽然间又回来了，据说还带回一个新收的徒……”。

    他再也不容情，对着手无寸铁的同僚刺出了必杀的一剑——那是一种从心底涌出的憎恨与恶毒，恨不能将眼前人千刀万剐、分尸裂体。那么多年了，无论在哪一方面，眼前这个人时刻都压制着他，让他如何不恨？！

    妙风用一贯的宁静眼神注视着她，仿佛要把几十年后重逢的亲人模样刻在心里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