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来……那就是她？那就是她吗？！

    他后悔手上曾沾了那么多的血，后悔伤害到眼前这个人吗？

    “姐姐，我是来请你原谅的，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，喃喃低语，“一个月之后，‘血河’计划启动，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！”。

    不过，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。

    “她的体温还是很低，脸色越发苍白，就如一只濒死的小兽，紧紧蜷起身子抵抗着内外逼来的彻骨寒冷，没有血色的唇紧闭着，雪花落满了眼角眉梢，气息逐渐微弱。！”

    在他说出第三个“滚”字之前，簌簌一声响，一滴泪水落在了他脸上，炽热而湿润。那一瞬间，所有骄傲和自卑的面具都被烫穿。。

    妙风也就没有多说什么，只是静静跟在她身后，穿过了那片桫椤林。一路上无数夜光蝶围着他上下飞舞，好几只甚至尝试着停到了他的肩上。！

    是的，那个人选择了回到昆仑大光明宫，选择了继续做修罗场里的瞳，继续在江湖的腥风血雨中搏杀，而没有选择留在这个与世隔绝的雪谷中，尝试着去相信自己的过去。

    的确，在离开药师谷的时候，是应该杀掉那个女人的。可为什么自己在那个时候，竟然鬼使神差地放过了她？

    “看着我！”第一次看到心腹下属沉默地抵抗，教王眼里露出锋锐的表情，重重顿了顿。

    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，薛紫夜强自克制，站起身来：“我走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绿儿终于回过神来，暴怒：“居然敢算计小姐？这个恩将仇报的家伙！”！

    “夏浅羽……”霍展白当然知道来这楼里的都是哪些死党，不由咬牙切齿喃喃。。

    旋那个意为“多杨柳之地”的戈壁绿洲？。

    “——不日北归，请温酒相候。白。”！

    她不解地望着他：“从小被饲冰蚕之毒，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？”！

    冰下那张脸在对着他微笑，宁静而温和，带着一种让他从骨髓里透出的奇异熟稔——在无意中与其正面相对的刹那，瞳感觉心里猛然震了一下，有压制不住的感情汹涌而出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走不了三丈，他的眼神忽然凝聚了——！

    “薛谷主！”轻微的声音却让身边的人发出了狂喜低呼，停下来看她，“你终于醒了？”。

    “很多年了，他们相互眷恋和倚赖，在每一次孤独和痛苦的时候，总是想到对方身畔寻求温暖——这样的知己，其实也足可相伴一生吧？。

    那之后，又是多少年呢？。

    还活着吗？！

    他虽然看不见，却能感觉到薛紫夜一直在黑暗中凝望着自己，叫着那个埋葬了十二年的名字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微微一惊，顿了顿：“认识。”。

    “是吗？那你可喝不过她，”廖青染将风帽掠向耳后，对他眨了眨眼睛，“喝酒，猜拳，都是我教给她的，她早青出于蓝胜于蓝了——知道吗？当年的风行，就是这样把他自己输给我的。”。

    “这不是薛紫夜拿去炼药的东西吗？怎么全部好端端的还在？！

    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，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！。

    骏马已然累得倒在地上口吐白沫，他跳下马，反手一剑结束了它的痛苦。驻足山下，望着那层叠的宫殿，不做声地吸了一口气，将手握紧——那一颗暗红色的龙血珠，在他手心里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。。

    “瞳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，而对付教王这样的人，更不可大意。。

    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，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，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，三日不起。……

    霍展白握着他的手，想起多年来两人之间纠缠难解的恩怨情仇，一时间悲欣交集。

    妙风也同时舒了一口气，用眼角看了看聚精会神下针的女子，带着敬佩。

    那是什么样的感觉？悲凉，眷恋，信任，却又带着……又带着……。

    瞳的肩背蓦然一震，血珠从伤口瞬地滴落。。

    “等到他从欣喜中回过神来时，那一袭紫衣已经消失在飘雪的夜色里。。

    “那是妙空使，冷笑着堵住了前方的路。。

    为什么要想起来？这样的往事，为什么还要再想起来——想起这样的自己！！

    ““不好！”妙水脸色陡然一变，“他要毁了这个乐园！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廖前辈。”霍展白连忙伸臂撑住门，“是令徒托我传信于您。”。

    “哈哈哈哈……”妙水仰头大笑，“那是妙火的头——看把你吓的！”。

    这短短一天之间天翻地覆，瞳和妙空之间，又达成了什么样的秘密协议？！！

    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，一动不动，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