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,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。
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,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,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——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,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,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,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。
“天啊……”妙风忽然听到了一声惊呼,震惊而恐惧。。
这样相处的每一刻都是极其珍贵的——。
“——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、也不会再有的温暖。!”
“我看得出,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。”瞳凝望着他,忽然开口,“如果不是为了救我,她此刻,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。”。
霜红轻轻开口:“谷主离开药师谷的时候特意和我说:如果有一日霍公子真的回来了,要我告诉你,酒已替你埋在梅树下了。”!
他是他多年的同僚,争锋的对手,可以托付生死的兄弟,然而,却也是夺去了秋水的情敌——在两人一起接受老阁主那一道极机密的命令时,他赞叹对方的勇气和忍耐力,却也为他抛妻弃子的决绝而愤怒。
“刷!”声音未落,墨魂如同一道游龙飞出,深深刺入了横梁上方。
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。
“谷主……谷主!”远处的侍女们惊呼着奔了过来。。
“妙风低下了眼睛:“我只是想下去替王姐收殓遗骨。”!
他多么希望自己还是八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,执著而不顾一切;他也曾相信自己终其一生都会保持这种无望而炽烈的爱——然而,所有的一切,终究在岁月里渐渐消逝。奇怪的是,他并不为这种消逝感到难过,也不为自己的放弃感到羞愧。。
旋妙水一惊,堪堪回头,金杖便夹着雷霆之势敲向了她的天灵盖!。
“那一瞬间,为了这个极其机密的任务舍命合作的两人,心里是真的想置对方于死地的吧?!
妙风闪电般看了妙水一眼——教王,居然将身负重伤的秘密都告诉妙水了?!!
“霍展白,你又输了。”然而,一直出神的薛紫夜却忽然笑了起来。
“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,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,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——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,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,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,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。!
仿佛想起了什么,她的手开始剧烈地发抖,一分也刺不下去。。
“是幻觉?。
然而笑着笑着,她却落下了泪来。。
“是……假的?”霍展白一时愣住。!
霍展白顿住酒杯,看向年轻得教王,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,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。
“她看着信,忽然顿住了,闪电般地抬头看了一眼霍展白。。
得了那一瞬间的空当,薛紫夜已然长身站起,将药囊抓起,狠狠击向了教王,厉叱:“恶贼!这一击,是为了十二年前为你所杀的摩迦一族!”。
“教王举袖一拂,带开了那一口血痰,看着雪地上那双依然不屈服的眼睛,脸色渐渐变得狰狞。他的手重新覆盖上了瞳的顶心,缓缓探着金针的入口,用一种极其残忍的语调,不急不缓叙述着:“好吧,我就再开恩一次——在你死之前,让你记起十二年前的一切吧!瞳!”!
薛紫夜蹙眉:“我不明白。”。
山阴的积雪里,妙水放下了手中的短笛,然后拍了拍新垒坟头的积雪,叹息一声转过了身——她养大的最后一头獒犬,也终于是死了……。
“他默然抱剑,微一俯身算是回答。。
“妙空使!”星圣女娑罗惊呼起来,掩住了嘴。……
“等回来再一起喝!”他挥手,朗声大笑,“一定赢你!”
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
妙水不由有些气不顺:自从教王把瞳交由自己发落以来,她就有了打算——。
醒来的时候,荒原上已然冷月高悬,狼嚎阵阵。。
“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修罗场的杀手之王。瞳是极其危险的人,昔年教王要他不离左右地护卫,其实主要就是为了防范这个人。。
“妙水执伞替教王挡着风雪,眼里也露出了畏惧的表情。老人拔去了瞳顶心的金针,笑着唤起那个人被封闭的血色记忆,残忍地一步步逼近——。
“小夜姐姐……那时候我就再也记不起你了……”他有些茫然地喃喃,眸子隐隐透出危险的紫色,“我好像做了好长的一个梦……杀了无数的人。”!
“睡去之前,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,喃喃道:“霍七,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……”
“他平静地对上了教王的视线,深深俯身:“只恨不能为教王亲手斩其头颅。”。
当天下午,两位剑客便并骑离开了临安,去往鼎剑阁和其余五剑会合。。
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!
那个寂静的夜晚,他和那个紫衣女子猜拳赌酒,在梅树下酣睡。在夜空下醒来的瞬间,他陡然有了和昔年种种往事告别的勇气,因为自己的生命已然注入了新的活力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