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
“不是那个刀伤。”薛紫夜在一堆的药丸药材里拨拉着,终于找到了一个长颈的羊脂玉瓶子,“是治冰蚕寒毒的——”她拔开瓶塞,倒了一颗红色的珠子在掌心,托到妙风面前,“这枚‘炽天’乃是我三年前所炼,解冰蚕之毒最是管用。”
“追风,白兔,蹑景,晨凫,胭脂,出来吧,”妙风将手里的剑插入雪地,缓缓开口,平日一直微笑的脸上慢慢拢上一层杀气,双手交叠压在剑柄上,将长剑一分分插入雪中,“我知道是瞳派你们来的——别让我一个个解决了,一起联手上吧!”。
妙风微微一惊,顿了顿:“认识。”。
“长长的银狐裘上尚有未曾融化的雪,她看不到陷在毛裘里的病人的脸。然而那之苍白的手暴露在外面的大风大雪里,却还是出人意料的温暖——她的眼神忽然一变:那只手的指甲,居然是诡异的碧绿色!!”
“喂,你没事吧?”她却虚弱地反问,手指从他肩上绕过,碰到了他背上的伤口,“很深的伤……得快点包扎……刚才你根本没防御啊。难道真的想舍命保住我?”。
“不了,收拾好东西,明日便动身。”廖青染摇了摇头,也是有些心急,“昨日接到风行传书说鼎剑阁正在召集八剑,他要动身前往昆仑大光明宫了。家里的宝宝没人看顾,我得尽快回去才好。”!
她僵在那里,觉得寒冷彻心。
她说得轻慢,漫不经心似的调弄着手边的银针,不顾病入膏肓的教王已然没有平日的克制力。
薛紫夜望着他。。
他曾经被关在黑暗里七年,被所有人遗弃,与世隔绝,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她的双眼。那双眼睛里有过多少关切和叮咛,是他抵抗住饥寒和崩溃的唯一动力——他……他怎么完全忘记了呢?。
““你?”他转头看着她,迟疑着,“你是医生?”!
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。
旋然而,如今却已然是参商永隔了。。
“否则,那些中原武林人士,也该早就找到这里来了吧?!
——那句话是比剧毒更残酷的利剑,刺得地上的人在瞬间停止了挣扎。!
卫风行沉吟许久,终于还是直接发问:“你会娶她吧?”
“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,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!!
这一瞬的妙风仿佛换了一个人,曾经不惊飞蝶的身上充满了令人无法直视的凛冽杀气。脸上的笑容依旧存在,但那种笑,已然是睥睨生死、神挡杀神的冷笑。。
““哎呀!”身边的绿儿等几个侍女忽然脱口惊呼起来,抬手挡住了眼睛。。
“药师谷的梅花,应该快凋谢了吧。”蓦然,他开口喃喃,“雪鹞怎么还不回来呢?我本想在梅花凋谢之前,再赶回药师谷去和她喝酒的——可惜现在是做不到了。”。
老五那个家伙,真是有福气啊。!
剑势到了中途陡然一弱,停在了半空。。
“那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……不惜欺骗她伤害她,也不肯放弃对自由和权欲的争夺。。
呼啸的狂风里,两人并骑沿着荒凉的驿道急奔,雪落满了金色的猞猁裘。。
“然而同一时间,瞳也捂着双眼跌倒在冰上!!
“快走!”妙水俯下身,一把将妙风扶起,同时伸出手来拉薛紫夜。。
他咬紧牙点了点头,也不等她领路,就径自走了开去。。
“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。
“你不会想反悔吧?”雅弥蹙眉。……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
那个意为“多杨柳之地”的戈壁绿洲?
“刷!”忽然间,沥血剑却重新指在了他的心口上!。
重伤垂死中挣扎着奔上南天门,终于被教王收为麾下。。
““薛谷主,”蓝衫女子等待了片刻,终于盈盈开口,“想看手相吗?”。
“妙风站在雪地上,衣带当风,面上却一直带着温和的笑意,声音也柔和悦耳,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由内而外的温暖。她凝神一望,不由略微一怔——这种气息阳春和煦,竟和周围的冰天雪地格格不入!。
妙风微微笑了笑,摇头:“修罗场里,没有朋友。”!
“他无法回答,只是在风雪里解下猞猁裘,紧紧拥住那个筋疲力尽的女医者。猞猁裘里的女子在慢慢恢复生气,冻得发抖的身子紧紧靠着他的胸口,如此地信任而又倚赖——……”
“他不知道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,只是默默在风雪里闭上了眼睛。。
那个转身而去的影子,在毫不留情的诀别时刻,给他的整个余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灭的印迹。。
瞳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,而对付教王这样的人,更不可大意。!
骏马已然累得倒在地上口吐白沫,他跳下马,反手一剑结束了它的痛苦。驻足山下,望着那层叠的宫殿,不做声地吸了一口气,将手握紧——那一颗暗红色的龙血珠,在他手心里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