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风也就没有多说什么，只是静静跟在她身后，穿过了那片桫椤林。一路上无数夜光蝶围着他上下飞舞，好几只甚至尝试着停到了他的肩上。

    “内息、内息……到了气海就回不上来……”瞳的呼吸声很急促，显然内息紊乱，“针刺一样……没法运气……”

    长长的银狐裘上尚有未曾融化的雪，她看不到陷在毛裘里的病人的脸。然而那之苍白的手暴露在外面的大风大雪里，却还是出人意料的温暖——她的眼神忽然一变：那只手的指甲，居然是诡异的碧绿色！。

    “谷主在秋之苑……”那个细眉细眼的丫头低声回答。。

    ““救了教王，只怕对不起当年惨死的摩迦全族吧？”！”

    难道……是他？。

    “无妨。”试过后，他微微躬身回禀，“可以用。”！

    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，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。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，很快就开始站不稳，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。

    “真是大好天气啊！”

    “薛谷主，勿近神兽。”那个声音轻轻道，封住她穴道后将她放下。。

    “你知道吗？药师谷的开山师祖，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。

    “七星海棠的毒，真的是无药可解的吗？！

    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，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，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，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，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。

    旋霍展白一时间怔住，不知如何回答——是的，那个家伙当时明明可以取走薛紫夜性命，却在最后一瞬侧转了剑，只是用剑身将她击昏。这对于那个向来不留活口的修罗场第一杀手来说，的确是罕见的例外。。

    ““嗯。”妙风微笑，“在遇到教王之前，我不被任何人需要。”！

    荆棘覆盖着藤葛，蔹草长满了山。我所爱的人埋葬在此处。！

    “了不起啊，这个女人，拼上了一条命，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。”

    “然而薛紫夜静静地站在当地，嘴角噙着一丝笑意，眼睁睁地看着那雷霆一击袭来，居然不闪不避——仿佛完成了这一击，她也已然可以从容赴死。！

    妙风？她心里暗自一惊，握紧了滴血的剑。。

    “七星海棠的毒，真的是无药可解的吗？。

    妙风下意识地抬头，然而灰白色的天冷凝如铁，只有无数的雪花纷纷扬扬迎头而落，荒凉如死。。

    “是。”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，“有劳廖前辈了。”！

    雅弥迟疑了一下：“五位剑客的拇指筋络已断，就算易筋成功，至少也需三年才能完全恢复至伤前水准。”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作为这一次行动的首领，却不能如此轻易脱身——两个月来，他陪着鼎剑阁的南宫老阁主频繁地奔走于各门各派之间，在江湖格局再度变动之时，试图重新协调各门各派之间的微妙关系，达成新的平衡。。

    ——是姐姐平日吹曲子用的筚篥，上面还凝结着血迹。。

    ““明介！”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，“明介！”！

    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，一动不动，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

    那么，这几日来，面对着如此大好时机，宫里其余那几方势力岂不是蠢蠢欲动？。

    “因为，只要他一还手，那些匕首就会割断同僚们的咽喉！。

    很多时候，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，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，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……

    妙风低下了眼睛：“我只是想下去替王姐收殓遗骨。”

    “而我……而我非常抱歉——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。”

    瞳？那一瞬间薛紫夜触电一样抬头，望向极西的昆仑方向。。

    “我只是，不想再让他被关在黑夜里。”她用细细的声音道，“他已经被关了那么久。”。

    “明介，原来真的是你……派人来杀我的吗？。

    ““鱼死网破，这又是何必？”他一字一字开口，“我们不妨来订一个盟约。条件很简单：我让你带着他们回去，但在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，中原和西域武林井水不犯河水！”。

    妖魔的声音一句句传入耳畔，和浮出脑海的记忆相互呼应着，还原出了十二年前那血腥一夜的所有真相。瞳被那些记忆钉死在雪地上，心里一阵一阵凌迟般地痛，却无法动弹。！

    “他对着孩子伸出手来：“如果你把一切都献给我的话，我也将给你一切。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，刹那间，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。

    “想救你这些朋友吗？”擦干净了剑，瞳回转剑锋逼住了周行之的咽喉，对着霍展白冷笑，“答应我一个条件，我可以放了他们。”。

    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！”当初离开时，他对她挥手，大笑。“一定赢你！”！

    大雪还在无穷无尽地落下，鹅毛一样飘飞，落满了他们两个人全身。风雪里疾驰的马队，仿佛一道闪电撕裂开了漫天的白色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