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,各门派实力削弱,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。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,终于渐渐趋于平缓。
“妙水,”他忽然开口了,声音因为受刑而嘶哑,“我们,交换条件。”
“霍七公子,其实要多谢你——”他尚自走神,忽然耳边听到了一声叹息。。
“雪狱?太便宜他了……”教王眼里划过恶毒的光,金杖重重点在瞳的顶心上,“我的宝贝獒犬只剩得一只了——既然笼子空了,就让他来填吧!”。
““有本事,杀出一条血路过去!”夏浅羽大笑起来,剑尖指向璇玑位的霍展白,足下一顿,其余六剑齐齐出鞘,身形交错而出,各奔其位,剑光交织成网,剑阵顿时发动!!”
他无法,悻悻往外走,走到门口顿住了脚:“我说,你以后还是——”。
她……一早就全布置好了?她想做什么?!
他的眼里,不再只有纯粹、坚定的杀戮信念。
“为什么还要来!”他失去控制地大喊,死死按着她的手,“你的明介早就死了!”
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。
“薛谷主。”轿帘被从外挑起,妙风在轿前躬身,面容沉静。。
“你们曾经那么要好,也对我那么好。!
霍展白在一旁听着,只觉得心里一跳。。
旋“薛谷主,怎么了?”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,吓了她一跳。。
“妙风微笑着放下手,身周的雪花便继续落下,他躬身致意:“谷主医术绝伦,但与内功相比,针药亦有不能及之处——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为谷主驱寒?”!
在酒坛空了之后,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!
话没有问完便已止住。妙风破碎的衣襟里,有一支短笛露了出来——那是西域人常用的乐器筚篥,牛角琢成,装饰着银色的雕花,上面那明黄色的流苏已然色彩黯淡。
““你……为何……”教王努力想说出话,却连声音都无法延续。!
从来没有人敢看他的眼睛,看过的,绝大多数也已经死去——从有记忆以来,他就习惯了这样躲闪的视线和看怪物似的眼神,没什么好大惊小怪。。
“——事到如今,何苦再相认?。
剑锋刺进他后心肌肉,与此同时,他的手也快击到了飞翩胸口。双方都没有丝毫的停顿——两个修罗场出来的杀手眼里,全部充满了舍身之时的冷酷决断!。
黑暗里,那些修罗场的杀手们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,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。!
八年了,这么多的荣辱悲欢转眼掠过,此刻昆仑山上再度双手交握的两人眼里涌出无数复杂的情绪,执手相望,却终至无言。。
““是。”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,点头,“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!”。
瞳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,而对付教王这样的人,更不可大意。。
“他往后微微退开一步,离开了璇玑位——他一动,布置严密的剑阵顿时洞开。!
奇怪……这样的冰原上,怎么还会有雪鹞?他脑中微微一怔,忽然明白过来:这是人养的鹞鹰,既然他出现在雪原上,它的主人只怕也不远了!。
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。
“他的心,如今归于何处?。
“薛谷主不知,我本是楼兰王室一支,”妙风面上带着淡淡的笑,“后国运衰弱,被迫流亡。路上遭遇盗匪,全赖教王相救而活到现在。”……
深夜的夏之园里,不见雪花,却有无数的流光在林间飞舞,宛如梦幻——那是夜光蝶从水边惊起,在园里曼妙起舞,展示短暂生命里最美的一刻。
——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,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。
“我看薛谷主这手相,可是大为难解。”妙水径自走入,笑吟吟坐下,捉住了她的手仔细看,“你看,这是‘断掌’——有这样手相的人虽然聪明绝伦,但脾气过于倔犟,一生跌宕起伏,往往身不由己。”。
沉吟之间,卫风行忽然惊呼出声:“大家小心!”。
“然而她却有些不想起来,如赖床的孩子一样,留恋于温热的被褥之间。。
“妙风微笑:“教王于我,恩同再造。”。
圣火令?那一瞬间,他只觉得头脑一清。!
“满身是血,连眼睛也是赤红色,仿佛从地狱里回归。他悄无声息地站起,狰狞地伸出手来,握着沉重的金杖,挥向叛逆者的后背——妙风认得,那是天魔裂体大法,教中的禁忌之术。教王虽身受重伤,却还是想靠着最后一口气,将叛逆者一同拉下地狱去!……”
“他掠过去,只看到对方从雪下拖出了一柄断剑——那是一柄普通的青钢剑,已然居中折断,旁边的雪下伏着八骏之一飞翩的尸体。。
他低声冷笑,手腕一震,沥血剑从剑柄到剑尖一阵颤动,剑上的血化为细细一线横里甩出。雪亮的剑锋重新露了出来,在冰上奕奕生辉。。
梅花如雪而落,梅树下,那个人对着她笑着举起手,比了一个猜拳的手势。!
“有请薛谷主!”片刻便有回话,一重重穿过殿中飘飞的经幔透出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