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忽然间发现自己无法遏制地反复想到她。在这个归去临安终结所有的前夜,卸去了心头的重担,八年来的一点一滴就历历浮现出来……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。
“这里没有什么观音。”女子拉下了脸,冷冷道,立刻想把门关上,“佛堂已毁,诸神皆灭,公子是找错地方了。”
叮叮几声响,手足上的金索全数脱落。。
在酒坛空了之后,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。
““呵……”瞳握着酒杯,醉薰薰地笑了,“是啊,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。不过……”他忽然斜了霍展白,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,“你也好不了多少。中原人奸诈,心机更多更深――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。”!”
他漫步走向庭院深处,忽然间,一个青衣人影无声无息地落下来。。
没有人看到瞳是怎样起身的,只是短短一瞬,他仿佛就凭空消失了。而在下一个刹那,他出现在两人之间。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——暗红色的剑,从徐重华的胸口露出,刺穿了他的心脏。!
“而我……而我非常抱歉——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。”
她微笑着望着他:“霍七公子,不知你心底的执念,何时能勘破?”
“小姐,早就备好了!”绿儿笑吟吟地牵着一匹马从花丛中转出来。。
他不敢离远,一剑得手后旋即点足掠回薛紫夜身侧,低声问:“还好吗?”。
““秋夫人的病已然无大碍,按我的药方每日服药便是。但能否好转,要看她的造化了。!
“七弟!有情况!”出神时,耳边忽然传来夏浅羽的低呼,一行人齐齐勒马。。
旋他长长舒了一口气,负手看着冬之馆外的皑皑白雪。。
“他把她从桌上扶起,想让她搬到榻上。然而她头一歪,顺势便靠上了他的肩膀,继续沉沉睡去。他有些哭笑不得,只好任她靠着,一边用脚尖踢起了掉落到塌下的毯子,披到熟睡人的身上,将她裹紧。!
妙风低下了眼睛:“我只是想下去替王姐收殓遗骨。”!
“她……葬在何处?”终于,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
“血从她的发隙里密密流了下来。!
他很快消失在风雪里,薛紫夜站在夏之园纷飞的夜光蝶中,静静凝望了很久,仿佛忽然下了一个决心。她从发间拿下那一枚紫玉簪,轻轻握紧。。
“他们两个,一个是帝都杏林名门的天之骄女,一个是遥远极北村落里的贫寒少年——他们的一生本该没有任何交集,本该各自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,又怎么会变成今日这样的局面!。
就算在重新聚首之时,他甚至都没有问起过关于半句有关妻子的话。。
怎么?被刚才霍展白一说,这个女人起疑了?!
所以,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。。
““沫儿身体越来越差,近一个月全靠用人参吊着气,已经等不得了!”他喃喃道,忽地抬起头看着她,“龙血珠我已经找到——这一下,药方上的五味药材全齐了,你应该可以炼制出丹药了吧?”。
她这样的细心筹划,竟似在打点周全身后一切!。
“骏马已然累得倒在地上口吐白沫,他跳下马,反手一剑结束了它的痛苦。驻足山下,望着那层叠的宫殿,不做声地吸了一口气,将手握紧——那一颗暗红色的龙血珠,在他手心里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。!
“不!”薛紫夜大惊,极力挣扎,撑起了身子挪过去,“住手!不关他的事,要杀你的人是我!不要杀他!”。
霍展白望了望窗内沉睡的女子,有些担忧:“她呢?”。
“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。。
——有什么……有什么东西,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?……
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!”当初离开时,他对她挥手,大笑。“一定赢你!”
“不!”她惊呼了一声,知道已经来不及逃回住所,便扭头奔入了另一侧的小路——慌不择路的她,没有认出那是通往修罗场的路。
他忽然间有一种入骨的恐惧,霍地低头:“薛谷主!”。
妙风脸上犹自带着那种一贯的温和笑意——那种笑,是带着从内心发出的平和宁静光芒的。“沐春风”之术乃是圣火令上记载的最高武学,和“铁马冰河”并称阴阳两系的绝顶心法,然而此术要求修习者心地温暖宁和,若心地阴邪惨厉,修习时便容易半途走火入魔。。
“牢外,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,惊破了两人的对话。。
“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,成为佳话。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,更是个情种,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,指责她的无情冷漠。她却只是冷笑――。
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,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。!
“那个人……最终,还是那个人吗?……”
“奇怪,去了哪里呢?。
“哟,好得这么快?”薛紫夜不由从唇间吐出一声冷笑,望着他腹部的伤口,“果然,你下刀时有意避开了血脉吧?你赌我不会看着你死?”。
“你干什么?”霜红怒斥,下意识地保护自己的病人。!
何况……对于明介的金针封脑,还是一点办法也找不到…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