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有什么……有什么东西,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?
她细细拈起了一根针,开口:“渡穴开始,请放松全身经脉,务必停止内息。”
薛紫夜点点头,闭上了眼睛:“我明白了。”。
然而不等他的手移向腰畔剑柄,薛紫夜已然松开了教王的腕脉。。
“刚刚的梦里,她梦见了自己在不停地奔逃,背后有无数滴血的利刃逼过来……然而,那个牵着她的手的人,却不是雪怀。是谁?她刚刚侧过头看清楚那个人的脸,脚下的冰层却“咔嚓”一声碎裂了。!”
“可你的孩子呢?”霍展白眼里有愤怒的光,“沫儿病了八年你知道吗?他刚死了你知道吗?”。
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!
“点子扎手。”瞳有些不耐烦,“霍展白在那儿。”
不同于冬之馆和秋之苑,在湖的另一边,风却是和煦的。
她在说完那番话后就陷入了疯狂,于是,他再也不能离开。。
在她将他推离之前,妙风最后提了一口气,翻身抱着她稳稳落到了天门之前。。
““明介,明介,我也想让你好好地活着……”她的泪水扑簌簌地落在他脸上,哽咽着,“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——我不能让你被这样生生毁掉。”!
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。
旋妙风没有说话,仿佛也不知道怎么回答,脸色苍白,没有一丝笑容。。
““姐姐,我是来请你原谅的,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,喃喃低语,“一个月之后,‘血河’计划启动,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!”!
那一段路,仿佛是个梦——漫天漫地的白,时空都仿佛在一瞬间凝结。他抱着垂死的人在雪原上狂奔,散乱的视线,枯竭的身体,风中渐渐僵硬冰冷的双手,大雪模糊了过去和未来……只有半空中传来白鸟凄厉的叫声,指引他前进的方向。!
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,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,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。
““其实,我早把自己输给她了……”霍展白怔怔想了许久,忽然望着夜雪长长叹了口气,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,“我很想念她啊。”!
“是吗?”瞳忽然开口了,语气冷然,“我的病很难治?”。
“是的,那是谎言。她的死,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。
薛紫夜抱着他的头颅,轻柔而小心地舔舐着他眼里的毒。他只觉她的气息吹拂在脸上,清凉柔和的触觉不断传来,颅脑中的剧痛也在一分分减轻。。
他觉得自己的心忽然漏跳了几拍,然后立刻心虚地低下头,想知道那个习惯耍弄他的女人是否在装睡——然而她睡得那样安静,脸上还带着未退的酒晕。!
一切灰飞烟灭。。
“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。
“是。”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,“有劳廖前辈了。”。
“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,在雪中沉默,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。!
如今,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,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,翻看书卷,侃侃而谈,平静而自持——然而越是如此,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。。
“……”他忽然感觉手臂被用力握紧,然而风雪里只有细微急促的呼吸声,仿佛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能说出来。。
““即便是贵客,也不能对教王无礼。”妙风闪转过身,静静开口,手指停在薛紫夜喉头。。
“你这一次回来,是来向我告别的吗?”她却接着说起了刚才的话头,聪明如她,显然是早已猜到了他方才未曾说出口的下半句。……
那一条路,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,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
难道是……难道是沫儿的病又加重了?
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,却是沉默。。
她点起了火折子,拿出随身携带的药囊,轻轻按着他的肩膀:“坐下,让我看看你的眼睛。”。
““怕是不够,”宁婆婆看着她的气色,皱眉,“这一次非同小可。”。
“薛紫夜望着马车外越来越高大的山形,有些出神。那个孩子……那个临安的孩子沫儿,此刻是否痊愈?霍展白那家伙,是否请到了师傅?而师傅对于那样的病,是否有其他的法子?。
他的身体和视线一起,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牢牢地“钉”在那里,无法挪开。!
““老五?!”……”
““后来……我求你去救我的丈夫……可你,为什么来得那么晚?。
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。
那一日,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,她终于无法忍受,忽然站起,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,直面他,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,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:“到底是为什么?为什么!”!
——留着妙风这样的高手绝对是个隐患,今日不杀更待何时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