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的,那是谎言。她的死,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
风雪终于渐渐小了,整个荒原白茫茫一片,充满了冰冷得让人窒息的空气。
既然自幼被人用冰蚕之毒作为药人来饲养,她可以想象想象多年来这个人受过怎样的痛苦折磨,可是……为什么他还要这样不顾一切地为教王卖命?这些魔教的人,都是疯子吗?。
飘飞的帷幔中,蓝衣女子狐一样的眼里闪着快意的光,看着目眦欲裂的老人,“是啊……是我!薛紫夜不过是引开你注意力的幌子而已——你这种妖怪一样的人,光用金针刺入,又怎么管用呢?除非拿着涂了龙血之毒的剑,才能钉死你啊!”。
“背后的八剑紧紧追来,心胆俱裂的她顾不得别的,直接推开了那一扇铁门冲了进去——一股阴冷的气息迎面而来,森冷的雪狱里一片黑暗,只有火把零星点缀,让她的视觉忽然一片黯淡,什么也看不见了。!”
那个荒原雪夜过后,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。
他无论如何想不出,以瞳这样的性格,有什么可以让他忽然变卦!!
一个人坐在黑暗里,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。
“咦,这算是什么眼神哪?”她敷好了药,拍了拍他的脸,根本不理会他愤怒的眼神,对外面扬声吩咐,“绿儿!准备热水和绷带!对了,还有麻药!要开始堵窟窿了。”
重伤垂死中挣扎着奔上南天门,终于被教王收为麾下。。
妙风看得她神色好转,便松开了扶着她的手,但另一只手却始终不离她背心灵台穴。。
“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,颓然坐倒,全身冰冷。!
没留意到他迅速温暖起来的表情,南宫老阁主只是低头揭开茶盏,啜了一口,道:“听人说薛谷主近日去世了,如今当家的又是前任的廖谷主了——也不知道那么些年她都在哪里藏着,徒儿一死,忽然间又回来了,据说还带回一个新收的徒……”。
旋然而,走不了三丈,他的眼神忽然凝聚了——。
““现在,你已经恢复得和以前一样。”薛紫夜却似毫无察觉,既不为他的剑拔弩张而吃惊,也不为他此刻暧昧地揽着自己的脖子而不安,只是缓缓站起身来,淡淡道,“就只剩下,顶心那一枚金针还没拔出来了。”!
她习惯了被追逐,习惯了被照顾,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。所以,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,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,那么,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。!
“这是朱果玉露丹,你应该也听说过吧。”薛紫夜将药丸送入他口中——那颗药一入口便化成了甘露,只觉得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。
“他一路策马南下,心却一直留在了北方。!
原来如此……原来如此!。
“然而望见薛紫夜失魂落魄的表情,心里忽然不是滋味。。
为她打着伞,自己大半个身子上却积了厚厚的雪。。
——再过三日,便可以抵达昆仑了吧?!
“是你?”她看到了他,眼神闪烁了一下。。
““让你去城里给阿宝买包尿布片,怎么去了那么久?”里面立时传来一个女子的抱怨声,走过来开门,“是不是又偷偷跑去那种地方了?你个死鬼看我不——”。
“禀谷主,”旁边的小橙低声禀告,“霜红她还没回来。”。
“然而不等她站稳,那人已然抢身赶到,双掌虚合,划出了一道弧线将她包围。!
在每次他离开后,她都会吩咐侍女们在雪里埋下新的酒坛,等待来年的相聚。。
呼啸的狂风里,两人并骑沿着荒凉的驿道急奔,雪落满了金色的猞猁裘。。
“于是,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,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,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,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: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。
他也曾托了瞳,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,却一无所获――他终于知道,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。……
薛紫夜慢慢安静下去,望着外面的夜色。
妙风跟在她后面,轻得听不到脚步声。
然而一双柔软的手反而落在了他的眼睑上,剧烈地颤抖着,薛紫夜的声音开始发抖:“明介……你、你的眼睛,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?是那个教王——”。
薛紫夜侧头看着他,忽然笑了一笑:“有意思。”。
““我就知道你还是会去的。”夏浅羽舒了一口气,终于笑起来,重重拍着霍展白的肩膀,“好兄弟!”。
““就在这里。”她撩开厚重的帘子,微微咳嗽,吃力地将用大氅裹着的人抱了出来。。
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!
““七星海棠!”薛紫夜苍白的脸色在黑暗中显得无比惨怛。……”
“第二日,他们便按期离开了药师谷。。
他赢了。。
他大步沿着石阶上去,两边守卫山门的宫里弟子一见是他,霍然站起,一起弯腰行礼,露出敬畏的神色,在他走过去之后窃窃私语。!
他无奈地看着她酒红色的脸颊,知道这个女子一直都在聪明地闪避着话题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