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真的是你啊……”那个人喃喃自语,用力将她抱紧,仿佛一松手她就会如雪一样融化,“这是做梦吗?怎么、怎么一转眼……就是十几年?”
“冒犯了。”妙风叹了口气,扯过猞猁裘将她裹在胸口,跃上马背,一手握着马缰继续疾驰,另一只手却回过来按在她后心灵台穴上,和煦的内息源源不断涌入,低声道:“如果能动,把双手按在我的璇玑穴上。”
“让它先来一口吧。”薛紫夜侧头笑了笑,先倒了一杯出来,随手便是一甩。杯子划了一道弧线飞出,雪鹞“扑棱棱”一声扑下,叼了一个正着,心满意足地飞回了架子上,脖子一仰,咕噜喝了下去,发出了欢乐的咕咕声。。
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,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,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,三日不起。。
“教王举袖一拂,带开了那一口血痰,看着雪地上那双依然不屈服的眼睛,脸色渐渐变得狰狞。他的手重新覆盖上了瞳的顶心,缓缓探着金针的入口,用一种极其残忍的语调,不急不缓叙述着:“好吧,我就再开恩一次——在你死之前,让你记起十二年前的一切吧!瞳!”!”
——然而,即使是她及时地遇到了他们两人,即使当时小夜还有一口气,她……真的会义无返顾地用这个一命换一命的方法,去挽救爱徒的性命吗?。
这个救人的医者,会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吧?!
原来,真的是命中注定——
遥远的北方,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,呼啸如鬼哭。
眼前依稀有绿意,听到遥远的驼铃声——那、那是乌里雅苏台吗?。
妙水哧地一笑,提起了剑对准了他的心口:“这个啊,得看我高不高兴。”。
““我会跟上。”妙风补了一句。!
抬起头,只看到大殿内无数鲜红的经幔飘飞,居中的玉座上,一袭华丽的金色长袍如飞瀑一样垂落下来——白发苍苍的老者拥着娇媚红颜,靠着椅背对她伸出手来。青白色的五指微微颤抖,血脉在羊皮纸一样薄脆的皮肤下不停扭动,宛如钻入了一条看不见的蛇。。
旋的确,在离开药师谷的时候,是应该杀掉那个女人的。可为什么自己在那个时候,竟然鬼使神差地放过了她?。
““薛谷主。”轿帘被从外挑起,妙风在轿前躬身,面容沉静。!
你们曾经那么要好,也对我那么好。!
——其实,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,她已然死去。
“窗子重重关上了,妙空饶有兴趣地凝视了片刻,确认这个回鹘公主不会再出来,便转开了视线——旁边的阁楼上,却有一双热切的眼睛,凝视着昆仑绝顶上那一场风云变幻的决战。仿佛跃跃欲试,却终于强自按捺住了自己。!
——然而此刻,这个神秘人却忽然出现在药师谷口!。
““畜生。”薛紫夜双手渐渐颤抖,咬着牙一字一字出口,“畜生!”。
“明介。”一个声音在黑暗里响起来了,轻而颤。。
妙风一惊,闪电般回过头去,然后同样失声惊呼。!
“咯咯……你来抓我啊……”穿着白衣的女子轻巧地转身,唇角还带着血丝,眼神恍惚而又清醒无比,提着裙角朝着后堂奔去,咯咯轻笑,“来抓我啊……抓住了,我就——”。
““原来是为了女人啊!可是,好像最后老阁主也没把位置传给那个姓徐的呀?”。
“回来了?”她在榻边坐下,望着他苍白疲倦的脸。。
““霍七,”妙空微笑起来,“八年来,你也辛苦了。”!
“雅弥。”薛紫夜不知所以,茫然道,“他的本名——你不知道吗?”。
“妙风?”瞳微微一惊。。
“习惯性地将剑在心脏里一绞,粉碎了对方最后的话,瞳拔出滴血的剑,在死人身上来回轻轻擦拭,妖诡的眼神里有亮光一闪:“你想知道原因?很简单:即便是我这样的人,有时候也会有洁癖——我实在不想有你这样的同盟者。”。
她从枕畔药囊里摸出了一把碧灵丹,看也不看地全数倒入口中。……
一瞬间,他又有了一种被幻象吞噬的恍惚,连忙强行将它们压了下去。
——刚才他不过是用了乾坤大挪移,硬生生将百汇穴连着金针都挪开了一寸,好让这个女人相信自己是真的恢复了记忆。然而毕竟不能坚持太久,转开的穴道一刻钟后便复原了。
剑尖霍然顿住,妙水扔开了妙风,闪电般转过头来,弯下腰拉起了薛紫夜恶狠狠地追问,面色几近疯狂:“什么?你刚才说什么?你叫他什么!”。
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,那些血、那些血……。
“瞳有些怔住了,隐约间脑海里又有各种幻象泛起。。
“远处的雪簌簌落下,雪下的一双眼睛瞬忽消失。。
这个人身上的伤其实比霍展白更重,却一直在负隅顽抗,丝毫不配合治疗。她本来可以扔掉这个既无回天令又不听话的病人,然而他的眼睛令她震惊——摩迦一族原本只有寥寥两百多人,在十二年前的那一场屠杀后已然灭门,是她亲手收殓了所有的遗体。!
“他拉着小橙跃出门外,一步步向着湖中走去,脚下踩着坚冰。……”
“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。然而,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。。
那一瞬间,他再也无法移开分毫。。
“反悔?”霍展白苦笑,“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,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?”!
如今,难道是——。